黎清若有所思地摸了一下御虚剑,它仍然雪亮锋锐,是一柄即便饮饱了魔修鲜血、也仍仰之弥高的剑。
——谁能看得出剑的主人已被心魔缠住了命门?
“或许从前不会,但现在会。”黎清淡淡地道,“楚灵,你不知道冬夏对我意味着什么。”
得到冬夏,是黎清长久的渴望。
这渴望终年像是毒火一般灼烧他的五脏内腑,直到浑身骨血都刻入冬夏两个字。
最开始,黎清尚能克制自己的欲念,但他同冬夏的名字虽然处在灵界的两端,却又密不可分,这份克制力很快便灰飞烟灭。
——冬夏对他却不屑一顾,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黎清越得不到,越是执念深重,直到他发觉自己已生出心魔时,一切已经太迟。
解心魔只有两条路。
要么满足心魔的渴求,要么便将心魔割舍。无论前后哪一条,都是九死一生的路。
三年前终于将妖女“杀死”后,黎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他不可能杀冬夏。
“她醒来后,你不能对她说漏嘴。”黎清令道,“否则对冬夏也会造成伤害。”
楚灵嗫嚅嘴唇,仿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她知道都是无济于事。
楚灵所能做的,只有将给冬夏带的糖放到桌上,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一头扎入问天门的奇书楼,疯狂翻找能解开、克制心魔的办法。
楚灵走后便是岳浮屠、祝音、孙卓尔。
这三人都没有像楚灵那样立刻反对,而是一个个持了默认的态度,或叹息或压抑怒气地同意下来隐瞒。
黎清将琐事一一安排好,一步也没有离开冬夏身边。
在试图将第二份记忆植入冬夏脑中时,冬夏的意志做出过激烈的反抗。
黎清花费了不少功夫才让她安静地沉睡过去,这也不可避免地让冬夏身体的恢复时间延长了些。
但想到冬夏重新睁开眼时露出的眷恋信任,黎清便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迫不及待想听到冬夏再毫无芥蒂地甜甜喊他一声“黎清”。
……
黎清这一等便是三日。
好在他不用吃喝,便在床边修炼了足足三日。
听见床上传来动静时,黎清立刻打断调息睁开了眼。
床上眉目秀丽的少女缓缓掀开眼帘,地按着自己的额角坐了起来:“我……”
黎清伸手去扶她:“头还疼?”
冬夏下意识地避开黎清的手,又扫了他一眼,疑惑道:“你是谁?”
“……黎清。”
这个名字仿佛令冬夏想起了什么,她拧眉垂眸思考了一下,喃喃道:“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们两情相悦许久,我来你的宗门,是为了同你结为道侣。”
黎清心头一松,眼底露出一点期待的笑意:“对。”
冬夏又抬头看了看他。
那眼神同黎清所料想的全然不同。
黎清以为冬夏应当露出笑容、朝他扑来,可取而代之的却是冬夏带着狐疑的双眼。
“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夫,为什么我一点也察觉不出我喜欢你?”她冷漠又警惕地质问。
这问题如同一柄利刃将黎清穿胸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凶夏正式上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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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冬夏恢复清醒了。
——这是黎清的第一个念头。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否决了这个想法。
短暂的几句对话已然证明冬夏脑中显然有着他植入的记忆,但或许因为冬夏在那过程中的抵抗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那段假记忆没有同她的识海全然贴合。
也就是说, 不但没有跨越难关,反倒往后退了一步。
机关算尽, 前功尽弃。
想到这里时,黎清不得不垂眼分出几分精神去稳固自己体内的真元, 按捺着它们沸腾叫嚣的冲动。
黎清知道拦在自己面前的是情关和心魔,他几十年前就知道。
岳浮屠的警告,他也记在心上。
可黎清没想过能这么疼。
他每次觉得冬夏已让他痛得足够厉害, 她却总有办法不动刀不动枪地让他知道人痛起来原来是没有底的。
梳理真元的同时,黎清理智地告诉自己:冬夏只是不喜欢他,不过一切重新再来一遍。
可“冬夏不喜欢他”这个血淋淋的想法在脑中一旦出现, 便再也挥之不去。
黎清忍受不了这件事——尤其是在他已经短暂又虚假地得到过冬夏的“喜欢”, 选择赌上这份喜欢去换取更大的筹码时却马失前蹄, 像个孤注一掷却倾家荡产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