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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沦陷(40)

现场工作人员忙着收工,有人打电话约朋友出去吃夜宵,还有人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可乔栖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立在天地之间,无处遁形。

仿佛只有风是真实存在的。

已经八月了。

盛夏都来了。

风的温度是热的。

可乔栖却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直到一只大手扣在她手腕上,乔栖微微回神,抬头,一双清亮眼睛在夜色里显得茫然又脆弱。

而在她面前,梁砚居高临下,声音难得正经认真,“别把程烟云指甲抠破了。”

乔栖反应过来,扯着唇角苦笑一下。

梁砚松开她的手腕,双手抄兜,垂眸看她,漫不经心地开口,“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骑大摩托。”

-

乔栖和梁砚一同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后,梁砚摩托车已经骑得很快,相比较那堵成长龙的出租车,他就像沪城本地人一样,穿梭在各种巷子,最后用最快的时间抵达医院。

这是乔栖第一次感恩她把麦芽的医院选在沪城,也感恩《烟云馆》剧组在沪城。

从摩托车上下来时,旁边过去一老一少,大概是祖孙,为祖那位摸着孙子的手说:“就别耽误人家小姑娘了,现在再自由,婚姻还是要讲究个门当户对。就算门不当户不对,也至少要差不多,而不是天壤之别,咱们家一个接着一个病倒,人家嫁进来是要享福还是要受累?”

乔栖循声偏头,看到老人家长着一张任谁看了都想张口喊奶奶的慈善面孔,老人家声音缓缓,像耳边很轻却很烫的晚风。

风顺着人的耳廓流向内里抓住了人七上八下的心。

乔栖有些出神,站在原地忽然有些迈不动脚。

还是梁砚催了一句:“还不走?”

乔栖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来了。”

她快速跑起来,将那一老一少匆匆抛在身后。

也把心里那转瞬即逝的漂浮抛在了身后。

-

乔栖赶到童医生办公室时,陆院眼睛都哭肿了,旁边站着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一个跟着童医生查看刚刚从保安室调来的监控录像,一个耐心安抚陆院波动起伏剧烈的情绪。

陆院本来还隐忍着,抬头看到乔栖过来,眼里立刻决堤,她扑到乔栖身边,攥住乔栖的胳膊,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七,是我没有看好麦芽。”

她哭得抽噎,“她说她突然想吃桃酥,我就去给她买,谁知道,谁知道她……”

陆院内疚地说不下去。

乔栖不是喜欢讲废话的人,她反握住陆院的胳膊,用力抓两下以示安抚,然后抬头看向旁边的警察同志,“你好,辛苦你们了。”

警察同志一摆手,“为人民服务。”

陆院还要说些什么,一抬头忽然看见办公室门框边靠了一个怀里抱着头盔的人。

穿着“奇装异服”,脸上还带着妆,头发半长不短,很是英气。

陆院仔细看两眼,觉得熟悉却又叫不上来名字,最后还是对方主动开口:“你好,我是……”他顿了下,朝乔栖一抬下巴,“乔栖的同事。”

乔栖点点头,没多说,她将陆院安顿在旁边座椅上,走向童医生身后。

童医生是麦芽的主治医生,也是麦芽最喜欢的大哥哥。平日里麦芽都会拉着童医生的白大褂给他唱各种自己编的打油歌,偶尔还会捧着脸捏着嗓子问:“童话哥哥,你什么时候娶我们七公主啊。”

大概天底下所有的小孩子都希望对自己好的人能够成为一家人,尤其是麦芽这种本身就亲人不多的孩子。

为了不打击她,童医生每次都是一歪头,唇角含着儒雅笑意说:“那要看你们七公主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啦。”

于是麦芽扭头就开始纠缠乔栖,乔栖四两拨千斤回应:“那就要看你童话哥哥什么时候愿意娶我啦。”

麦芽像个小皮球,被他们俩踢来踢去,却也不亦乐乎。

如今麦芽走丢,除了陆院和乔栖,最忧心的应该是童医生了。

“你来了。”童书渠看了眼乔栖,有些苦笑,“抱歉,没能照顾好她。”

“和你没关系。”乔栖怎么可能会把这件事怪罪到他头上,那也太没良心了,她目光盯着电脑监控录像,“有线索吗?”

“嗯,联系到了出租车司机,司机说麦芽是在千江附近下车的。”童书渠说。

乔栖闻声一愣,“千江?”

“怎么了?”童书渠问,“千江……怎么了吗?”

千江。

是乔栖第一次见到麦芽的地方。

那个时候麦芽还不到四岁,年龄不算小,但是讲话和反应明显不如同龄人。

乔栖记得,那是一个暖风阵阵的七月底,江浪平缓,江边垂着新绿枝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