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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灰(37)

作者: 挠狂 阅读记录

钟霜猜到了这点,可亲耳从叔公嘴里说出来,眼睛恍惚地眨一下。

咸咸的泪水咕咚一下便垂直掉进嘴皮子里。

“你要是肯,”叔公接着说,“怀上生下以后就送你回去。”

钟霜终于翻一个身,对着何禅祖说:“叔公,送我回哪里。我和你说,我是孤儿,你愿意送我回孤儿院吗。”

她没换衣服和衣就上了床,甚至还是洗手间那事时候干干潮潮的衣服。说话的时候看着何禅祖胸膛一起一伏,气仍难平。

眼珠子暗暗,蒙了一层荧色的光。

何禅祖顿一顿,才吐了一句:“未尝不可。”

钟霜看着他,“我不要。”

何禅祖摇摇头,起身竟是放了一句狠话,语气温和:“你以为你花姐为什么有奶可以哺,她肚子里怀着我大哥的种,三个多月了。”

钟霜以为没什么比这男人要自己给他留一个根更冲击的事了,未料到男人知道更多世间的罪恶。

她一句话不发盯着何禅祖让他等足一分钟。

六十秒后,何禅祖说:“我可以保护你。”

钟霜掩了棉被把自己脑袋盖住不去听,这类花言巧语。

男人也不强迫她,似了黑白默片里的主人公只有一双无声的眼会说话。

身后何禅祖的气息绕过身子弹了墙壁,扑面而来。钟霜须得憋住了气不闻到他的味道。

否则又要干呕。

“我明晚上来找你。”何禅祖帮她被子掩了掩。

他铁定了心的一件事,从撕破了脸皮那天开始注定了不再改变。

钟霜不理,他也知道再做厌烦也无济于事。

屋外有人,何禅祖也不好在钟霜的屋子里呆太久,每一会儿功夫很快的又退了出去。

钟霜埋着脸想,何禅祖好恶一个男人。他并不是关心她,也不是爱护呵护她而关注。只是因为顺其自然的可以利用了这一点少女情怀来达成目的。

钟霜想下山。

她不要待在这里,这何家真是一座监牢。

半夜晚头三点,这念头无一次这般强烈的一个一个的冒出来。

下去、一定要走掉。

她撑着墙脱掉二楼鞋子,光着袜子一脚浅一脚轻地慢慢下了楼。

明日是头七,何处杰的照片下摆了晃晃亮的大香烛。钟霜探了脚尖下地,后厨房锁着门,她只好转到了前厨房里拿了两只苹果揣进袋子里。

刚一转身想走出门,洗手间“哐啦”的一声响,一个人转开了厨房间门摸着黑来找吃的。

一个没预料抓到了钟霜的肩膀。

这人停一停,说:“谁?”

钟霜没反应,男人也不高声,手伸了场去探灯,趁这机会钟霜溜出了外边。结果碰到门口,“咔叽”的却转不开门,又被桂花用锁锁住了。

她前脚刚出,男人后脚也跟出了门开客厅的灯,一瞬不瞬的恍若白昼。

一秒钟时间足够看清了钟霜的脸,男人挑一挑眉将灯又“噗呲”的关了。

2-10

“我道是哪个偷瓜贼跑人家里来了,”男人不疾不徐的喝了口水,说:“这么没眼力劲,这么一瞧竟是我们的城里姑娘啊。”

钟霜听出男人的声音,却未料到是何光新。

他亲身在此是做什么钟霜不知,便不吭声。

钟霜想默不作声的寻了个机会再到楼上。今日不可明日行。

“且慢。”何光新在她走上楼的当儿拦了拦,“这么大半夜的到门外总不会是找不着洗手间?”

何光新人高身长,往前一拦足以挡去了钟霜的大半路程。

他对这女孩的印象还在于她一整日的哭哭啼啼个不停。

现下好脾气的待了一会儿没等来钟霜的泣声,何光新倒是好笑了笑,说:“五天能把人改变这么大,却不能让一个人记住洗手间位置?”

钟霜又让他等足了半分钟,才开口说:“是,麻烦让一让。”

中秋快到天边月亮圆的又暗又丰满,黄黄的像是透出一抹血色来。

下一秒,何光新往边上站了站给足她面子,“下一次不是我,你就没这么幸运。”

钟霜两只手交在一起放前胸,走了两三步转头。

灯线暗的她看不清何光新的脸,只隐约见他似乎扯了扯嘴角。

无声的笑似是夜色下的暗滩毫无声息,暗夜行路。

“你父亲,”钟霜声音轻了轻,看着毫无表情的何光新的侧脸,说:“没什么大事吧?”

何老爷子仍睡在一楼,一二楼搬上搬下过于繁冗复杂下的决定。

她有意提醒,理当何光新不想回答上陷,正打算黑里来黑里摸着回沙发去睡。

半途他却停了停,想到了什么,一转头扬起了眼说:“当然,明日是我大哥头七,不是我爹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