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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灰(20)

作者: 挠狂 阅读记录

何禅祖一走,钟霜扭头就呕,为阿辛的口水臭味,也为棺材里的死人味。

吐完了钟霜摘了路边掉的叶子拾在手心里,擦嘴擦手臂。

袖管被钟霜捋起来褶了好几道,胳膊显得更细了。

其实在钟家她都有很多东西可以吃,零食、小吃、烧烤,想吃天天都能吃。钟家的后院子里可以BBQ,烟味一烤起来浓的熏进了卧室房里,那就不好。养父是个精致者,吃肉一定吃很少,吃什么都一定少,他喜欢吃海鲜,而且说:“只有穷人才吃得多,胖子都在穷人里。”

钟霜也被养成了这个习惯,牛排很小一块,蛋糕只吃几口,这样子就吃不胖。脸小小的,养父很爱看,他喜欢少女状态。

钟霜往下坡路走,四周围的邻居都散了,观望的没有了人,她走到叔婆家有辆黑车停着,自己踌躇的左右望了望。

往前走就可以下山,有一个一只眼不好使的婆婆坐在门口看着钟霜这边。

钟霜发现山村里的人们眼神都很深,比城市里的陷得多,对视着有被审视的味道,仿佛一对上眼人就知道她心里打什么谱作什么怪。

她一停,脚步想往山下走的力气虚虚的了。

钟霜绕了道走进叔婆桂花家的院子里。院子后小猪仔晃来晃去,拦在猪圈里“嗷嗷”的叫。

小猪长得肥了就可以自己吃,一头猪全身到脚浑是宝,猪耳朵、猪舌头、猪肉猪胸脯全都是美味佳肴。

房子里三个人打牌,桂花一口气连出了顺对子,剩了一只牌,笑的乐不拢嘴:“阿光看你怎么出,要不要炸,炸不炸?”

钟霜跨进了门听见里头一个熟悉的年轻男人声音在轻轻笑:“算你,算你。多少钱?”

她一听就停了脚,腿都有点软。

里边窸窸窣窣的摊了一堆牌,花姐直起腰杆子,说:“奇了怪了,阿霜妹妹怎么还不回来?”

“放心。”桂花眼皮子也不抬,“她逃不了,这山里哪个角落我们不是清清楚楚。”

2-1

第二章

钟霜听了这话不敢进门,靠在门边脚尖打转着画圈圈。

她低头看着,花姐到了门外,一眼瞅着钟霜,回头一声一声的冲里头笑:“我正说着呢,阿霜妹妹就来了。”

钟霜的目光落在花姐的衣服下缘,缀了一圈漂亮的、淡紫色的花边,下边裤子长长匀匀托着细细瘦瘦的两只脚。

花姐伸手拉钟霜进门,钟霜仍是固执,脚落在外边好像勾佬似的勾在门槛外,不进来。

里头的男人说:“哪位?”

他们打牌打了几圈停了下来,本想玩麻将,麻将桌都摆好了,可惜打麻将要三缺一,就玩扑克牌,玩了好些圈不知何光新是不是在让她们,这个赌鬼竟是给了她们不少钱。桂花赚了满钵钵的通是钱。

“还能哪位?你大哥的那位。”桂花坐在沙发上啜了一口茶,喊花姐:“叫她进来。”

桂花的语气里都透着赢钱之后的喜滋滋的味道。

何光新笑了笑,拾了一张牌细细的看,说:“原来是她。”

这声音唤起了门外钟霜在山下村子里的难堪记忆,她慢慢的不动了,身子也有些僵,旁边的花姐拉一拉她不由得“扑哧”一声笑道:“害怕了?里面是阿光弟弟,前不久在镇子里读书呢,你俩应该差不多大。你多大了?”

花姐年龄也不怎么大,胜就胜在了亲切、自然、友好,钟霜把手揣在另一只掌心里。

她的脸庞雪亮雪亮,眼睛略显的黯淡,自己搓着手掌心说:“今年十九了。”

“那就差不多大。”花姐捉了钟霜的手臂扭头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又笑,“三缺一这不是正好吗?”

钟霜忍不住在后边说:“我不会打牌也不会麻将。”

花姐转了转头,“可以学的。”

客厅的沙发原都是红色的,红木椅子,红木色的坐垫,今儿不太平,全翻旧的换了。

大丧日见不得红,就全是白,惨惨白的颜色平铺直叙地盖在了沙发椅上,叔婆穿着拖鞋,坐白色垫子上屁股陷软在里头。

叔婆桂花偏过脸瞧了一瞧钟霜,笑道:“瞧她,短短一会儿功夫晒成这样。我们做活了一上午,哪像她似的。”

坐在桂花侧手边的男人靠着沙发背垫子瞧钟霜,未置一词。钟霜站在门口,现下到了大厅里被这人瞅着上下打量,觉得捱不住,心里有锅热炉子咕噜咕噜震的耳鸣。

她脚边的蚂蚁顺着自己心头的热锅爬上来,焦的团团转。

男人半晌方笑了笑,说:“今天不用去山上给大哥送白?”

“女人来了那个,哪能呢。”桂花放下茶杯子说,“钟霜,来,过来。这是你阿光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