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情况特殊,他自然不会犹豫,电话直接拨过去,虽然响了很久才接通,但至少他母亲听起来平安无事。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害我洗澡洗一半跑出来接电话。”他母亲抱怨。
挂点电话,她扑床上抱起枕头说:“我觉得你妈是不会被人欺负的。”
小阳春按了按她的脑袋:“当我听不出你话里有话?”
她闷在枕头里说:“你电脑一直响,快看看!”
“是同学。”
小阳春近期在忙着写论文,大学最后一年,他的课业特别重。
她不吵他,抱着枕头靠在他旁边看书,偶尔扫一眼他的论文,完全看不懂。
电脑键盘响个不停,有序的律动让人昏昏欲睡,她正迷糊,忽然被人搂住了脖子,头脑清醒了一瞬,她顺势靠到他胸口。
小阳春依旧专心论文,但时不时地就习惯性低头亲她一下,瞌睡虫渐渐被亲走,她哪里还睡得着。
睁眼见到电脑光,她抬手挡了下,小阳春捉住她的手:“还以为你睡着了。”
“我又不是……”她正要说她又不是猪,看见电脑聊天界面上的文字,她戛然而止。
她英语水平一般,但日常对话没有大问题。小阳春的同学是英国人,正跟他讨论考研的事。
她转头问:“你要考研?”
小阳春说:“还没确定。”
她从他胸口离开,小阳春电脑倒在被子上。
“那什么时候能确定?”
小阳春大约听她语气有异,所以没管倒下的电脑,他说:“这几天。要真考研,至少得提前半年做准备。”
“考英国的研究生?”
“是。”
“……不能考国内的吗?”
小阳春把她抱过来:“英国读研只要一年,不管比较哪方面,都是英国读研更好。”
“我以为你还剩半年就能回国。”她道。
小阳春显然听出了她的意思,他捋着她的头发,哄她:“你大学毕业,我也正好念完研究生回国,时间刚好。”
“没有刚好。”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她知道她没道理阻碍他的前途,也知道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就像马拉松已经跑完大半程,终点线近在咫尺的时候,制定规则的人突然把这根线拉远,远到她遥不可及。
她还剩下仅有的一口气,她不知道这口气能否支撑她抵达那处遥不可及。
在这一刻,穿进她四肢和关节的线仿佛有所松动。
她清醒的意识到,明明是他先在高二那年的冬天勾|引了她,如今他却远比她理智。
就像他明明早就喜欢她,却毅然选择出国留学一样。
小阳春伸手拉她,她一把拍开他的手。
这一晚她离他远远的,没睡好,意识始终浑浑噩噩。
圣诞假期不长,跨过年,再过没几天小阳春就要返回英国了。
2020年数字特别,但她还没更换桌上的日历本。
小阳春离开前两天的夜里,她陪同学庆生,七八个人在KTV唱到凌晨,她兴致不高,不唱歌也不喝酒,小阳春的信息她没回,电话也不想接。
同学中有人喝醉,她把大家送回学校附近的宾馆,以前同寝的室友拽着她,让她也睡这里。
她说:“我有地方住。”
室友喝醉了:“胡说,你敢住外面,小心宿管抓你!”
其他同学也来拉扯。
她根本斗不过这帮耍酒疯的女生,没好气地被她们按在了床上,又被她们盖上棉被。
小阳春在外面拍门的时候,她差点就要睡着了。
同学去开得门,她从床上坐起,诧异地望着门口。
小阳春四下扫了一圈,才退后一步,站在外面说:“穿上衣服出来。”
有人没见过小阳春,悄声问她:“这是你男朋友?”
她没答,把羽绒衣穿上了,这回同学没来拦她。
一走出客房,她手腕就被小阳春拽住,出电梯时他还没放。
她问:“你怎么找来的?”
小阳春没答。
她使劲抽手,小阳春用力将她一拽,半拖半抱把她弄回小区。
她后来才知道小阳春在附近找了她两个小时,她和一帮人进酒店的时候,他正隔着马路望着她,他在外面等了半天,以为她这晚不回来了,所以才上去把她捉了下来。
“你闹够了没有!”小阳春把钥匙往鞋柜一扔,钥匙先砸上墙,划出一道痕。
“我什么时候闹了?!”她不甘示弱。
她和小阳春从小打到大,除了初次见面那一次货真价实的争执,后来他们再没认真吵过一次。
这是他们长大后第一次认真吵架。
“我们这样永远见不着面和分手有什么区别!谁知道你在英国会认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