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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冬(50)

他站她后面也往外看,过了一会,眼见有凌乱的脚步经过,他砰一下将门缝阖上。

她吓了一跳,猛转身,撞在他胸上方。她捂了一下额头,他后退让开路。

她光着脚往回走,没几步走姿就变了,他上前搀她:“一会儿去趟医院。”

“怎么了?”沁姐挂断电话,正好听见他说要去医院,连忙问,“脚伤得很严重?”

“没事,就崴了一下而已,别大惊小怪。”她回。

他把她送回椅子,将衬衫袖子卷起:“你走都走不了,别逞强。”

“我的脚我清楚。”她面无表情道。

沁姐看看他俩,朝他说:“你大热天的穿这样不长痱子?”

他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沁姐又对她道:“我先出去看看,你就待这儿,哪都别走,听见没?”

她点头:“你快去。”

沁姐朝他招呼:“那我先出去了,你陪着她。”

休息室里只剩他们,他从角落拉出一张椅子。

她靠着桌子,捋着头发,手贴在脑后没再动,她问:“你怎么来这了?”

他把椅子拉她边上,抽了几张纸巾,两张自己擦,两张扔她腿上,说:“来给你过生日。”

她捏着纸巾没擦:“我生日已经过了。”

他坐下,抹了抹颈间的汗说:“我没赶上飞机。”错过了她二十六周岁的生日。

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手,脑后的头发瞬间散开,她微微含笑,像是释然,又像是故意,他辨别不清,只见她摇了一下头说:“我知道,没关系。”

他心里咯噔一下。

她把动也没动的纸巾撂回桌上:“我们早就说好了,已经没关系了,所以你其实不用特意赶回来。”

他脸颊绷紧,盯着她脸上表情,过了一会,他才开口:“我吃了感冒药,睡过了头。”

他这次感冒却看不出症状,嗓子没哑,也没鼻涕,就偶尔咳几声,看着完全不严重。

她看了看他,许久没说话。

他是真的累,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他这几年都格外疲惫。

这次飞行了十几个小时,头疼欲裂,东西也没吃几口,他把纸巾攥成团,吐了口气,不想跟她斗嘴:“等你这边事情解决了,再谈我们的事,我现在没什么精力。”

她望着空茫处沉默不语,半晌才道:“该谈的之前也都谈过了,还有什么好谈的?你没什么精力,我也没什么精力。”

他深呼吸:“我飞了十几个小时,不是为了来听你说这些的。”

“所以你真的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她毫不示弱。

他提着一口气,这时休息室外有人敲门。

“开门。”是沁姐的声音。

他瞥她一眼,起身去开门。

沁姐道:“外面还在处理,我们先回去。”

她点点头,光脚站起来。

他对沁姐道:“先给她找双鞋。”

沁姐一拍脑袋:“哎哟,忘了你没鞋穿,临时上哪去找,商场这边都把门关了。”

“我去外面看看,你们先等一会儿。”他道。

“那你快一点啊,弄双拖鞋也行。”沁姐道。

他没再看她一眼,径自出了门。商场内仍是一片混乱喧嚣,他到商场外,找人问附近最近的鞋店或超市,最后买回一双合她尺码的小白鞋。

他以最快的速度一来一回,再次站在休息室门口,只见里面已经没她和沁姐的身影,甚至没她的半点痕迹。

地上的单只高跟鞋不见了,他的西装还在桌上摊着。

他沉着脸站了片刻,然后把新买的鞋随手一扔,拿上西装,转身离开。

那时已经夕阳西下,仿佛弹指间,就过去了两年,如今夜色茫茫,他漫步在热闹的跨年夜,同样是喧嚣,却又与当年迥然不同。

蔡晋同听到这里,见孟冬不再继续,他追问:“你离开商场后又去找她了吗?”

孟冬望着前路说:“那次意外闹得太大,对她多少有点影响,所以她当天晚上就飞走了,要赶回公司。她朋友上飞机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记者找到了休息室,所以她们才招呼没打就走了。”

什么样的人怕记者找上门?蔡晋同装没听出孟冬回忆里泄露出的信息,他瞥了眼喻见,又问:“那你呢,也走了?”

孟冬过了几秒才低声道:“她朋友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当地医院。热度起来了,没能挺住,我躺了四天。那时候我们工作都忙,时间上做不到随心所欲,理智占上风,工作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蔡晋同叹气:“挺戏剧的,也挺有些身不由己的。那除了这个,你还记起什么没?”

他在这个跨年夜,听完孟冬的又一段叙述,他终于起了真正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