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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尧姜(93)+番外

  文雍对你心存利用的好,不值得你以命相报。

  桑琰就笑了起来,比哭更难看,滚烫的泪从她脸颊边划过。脂粉被冲去,病容恹恹,唇无血色,两腮无肉,如同一幅扁平的仕女图。

  文雍利用她,她何尝不知,爱入肺腑,该如何剔除。

  她被弘王的人灌了落胎药,躺了十数日,去不了他的丧礼,把自己关在房里,一碗碗的苦药,她吐了喝,喝了吐,就是想活着给他报仇。

  弘王也好,廉王也罢,他的仇人,就是她的。她听不进真心利用的诛心之言,她只知道,自他跌入她的梦境,她就再不在意他的无情。

  她着了魔。

  付小姐深了眸色,想起归柳。

  为何这一个两个的女子,都这样痴情,心心念念唯有报仇二字,分明那送了命的男子,犯的花痴,皆是为了旁人。

  一厢情愿,永远会被低看一眼,何苦来哉?

  有多少用情,开始只是玩玩,以为随时都能抽身而返,故而一拖再拖,越陷越深。水滴石穿,在心上打出一个洞来,精血一滴滴地流,洞越来越大,到了最后,自暴自弃,只想挥霍。

  一念成执着。

  恨不知所及,抚今悼昔而难消。

  梦中醉,梦中死。

  新选女官很快开始任教,向宫中女眷课以经书,可这里头又有差别。比方吏部尚书之女程女官轮值时,便是宫里头有脸面的娘娘,而黔州总兵之女付女官轮值时,只有些不得宠的宫女。

  付女官人脉差些,人缘却佳。

  她授课风趣,不拘小节,边教边演,又兼姿容清俊,束起长发身着官服,远观如翩翩公子,宫女们常换了班值,只为听她课间吹笛一曲。

  付女官吹笛之时,凝神化玉,柳眉淡愁,生泽敛华,尘埃浮醉,那叫一个俊。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皑如山上雪,皓如云间月。

  今日讲《梁史》,讲桓帝时的诗仙顾白,讲他为严贵妃作的诗,讲桓帝与贵妃缠绵悱恻的爱恋,讲“长相思,摧心肝”,偏偏“美人如花隔云端”。

  讲得那位香消玉殒的贵妃,仿佛活了过来,书页上跪着的宫装小人,接下那一道赐死的恩旨,嘴角含笑,啜吟不已。

  江山美人,不可兼得,抉择时刻,鲜血淋漓。

  渔阳那一阵惊天鼙鼓,惊破了霓裳羽衣曲,马嵬坡那一声裂肺撕心,成就凄婉而断魂的谢幕。

  帝王要胸怀天下,博爱苍生,若将对苍生的爱尽数给了一个女子,那么她万万承受不起,注定要折寿。

  所谓红颜祸水,错在帝王专情。

  付女官应了众人之请,与一位小宫女,扮作那对惹人唏嘘的鸳侣,去演戏台上的诀别。

  小宫女躺在付女官怀里,梨花带雨,奄奄一息,付女官握紧她的手,眼眶含泪,喉咽悲鸣。四目相对,哀恸沉沉,像巢穴被毁的两只孤雁。

  小宫女念出话本里的字句,“倘若我死了,我想成为漫天的飞絮,高高地守望着你,我不想落在尘埃里……”

  她的心还在跳动,身子却一寸寸地凉透。

  她拼尽最后力气,去碰眼前人的脸。

  她不舍得,不舍得滔天富贵,更不舍得他。

  宫女里已有人开始哭泣。

  素手堪堪触及,霎时滑落,她闭上眷恋不舍的眼,脸上添最后一道新泪,带着不甘,永远睡去。

  付女官靠上她的头,寸寸抱紧她,像追逐柳絮的芦苇,神魂都与她一同去了,奈何还生着根。她过了许久才低沉道:“传太医……”

  无人响应。

  她嘶吼,“传太医!”

  怀中佳人一震,却仍没有醒来。

  付女官被抽去全身力气,心灰意冷,她一字一顿地长叹,“传、太、医……”

  这三个字毫无意义,却是能做也做不了的最后一件事。

  颓唐的嗓音里饱含颗粒感,如同一种悲哀到要藏起来的发泄。

  她滴泪未流,就那么呆呆坐着,世间万物,难以入眼,要化作石雕,直到生死尽头,再与红颜相会。

  再不分离。

  戏终。

  宫女们沉浸戏中,泪如泉涌,不能自已。

  扮作贵妃的小宫女,安慰着将假戏当真的姐妹,再三赔着不是,却不由跟着流下泪来。

  付女官将她扯过来,哭笑不得替她拭泪,小宫女被她含笑盈盈的眼看得低下头去,只觉丢人丢到家了。付女官与众人取笑她,那玉石之声,暖人心扉,她骨头一酥,脸红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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