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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尧姜(87)+番外

  是他逼死了他。

  他最终痛彻心扉地顿足一叹,再压抑不住,撕心裂肺地哭喊,毫不理会旁人,声声唤他魂魄,泪水一层一层模糊了他的眼,他脑子里足够糊涂,可他还没有归来。

  他哭得如此悲怆,仿佛生受着失去大半条命的痛楚,没有人敢劝,也没有人劝得了。

  他心里的悔恨积压成山,百转千回的情意喷薄而出,终究凝结成山上白雪皑皑。

  悔不知情重。

  付小姐陪着八姨婆坐了许久,许多话沉甸甸压在胸口,却一句也说不出。

  当日文雍离得虽近,可替身已死,死无对证,他不过是疑凶之一,何以廉王亲卫越过众人,只拿住他一人。

  遑论还有替身,恐怕早已知道他的企图。

  可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她毫无立场,毫无资格,只能陪着这个可怜的妇人,一言不发。

  全皑一件件拿出他的遗物细看,从他殿试用的笔,到他平日佩的玉,她喃喃自语,只说给那个永远听不到的人听。

  这伤痛直入心腹,柔肠寸烂。

  付小姐想,若自己也去了,全甄也会这样念着她么。

  八姨婆边哭边笑,“他要是听我的劝,远离这个伤心之地,如今也许山高月小浊酒一杯,也能徜徉在别处繁华,可他偏不,偏要落得如此下场。”

  付小姐想,文雍定是见过八姨婆无数回伤心,才会哭得与她一模一样。

  八姨婆说着说着,忽而失控,狠狠推翻桌椅,字字泣血,“他说过,活着要护我,死了要佑我,怎么都变了呢!”

  她捧着脸抽泣,仿佛铁锤砸向胸口的疼,“我时常觉着,他就在不远处看着我,只要我唤他一声,他就会来牵我的衣袖,可我不敢唤……”

  “他是个多么傻的孩子!”

  她倒在塌上,捶胸顿足,终于崩溃,“国之贪腐,与他何干!皇位属谁,与他何干啊!”

  名满京都的一品诰命夫人,哭得像天下所有丧子的妇人一般,毫无半点风仪。

  付小姐方才哭灵的惯性上来,眼泪泼泼洒洒地下来,仿佛只是应景的演戏,自然得毫无所觉。

  待她反应过来,八姨婆已在为她拭泪,二人相对泪流,照镜子般的有趣,“七七啊,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她哑着嗓子,“舅父他…本有一线生机……”

  她终究说不下去了。

  是愧是悔,她分不清。

  “七七,你们的事,我不过问,却大抵明白,我知道你在尽力保他,只可惜……”

  全皑倏然凄厉地笑,舍去所有仪态,只剩一个表情,要这样到死,“你知道是谁出卖的他吗?是他爹啊!”

  付小姐恍惚见到文雍的笑,也是这样不羁的,带着三分坏,分明是尖刻的调侃,却能教人觉着些微的暖意。

  他这样绚烂的人,活着的时候僵硬、腐烂,可入土之前,还留着余温。

  他是为爱送命的,对世道清明的爱,对另一个人的爱,和所有心机深沉的政客都不一样。

  付小姐握紧八姨婆的手,“您还想继续做一品诰命夫人吗?”

  全皑满目疮痍,唯杀意疯长,“我只想他死!”

  最毒妇人心。

  付小姐去过云楼见了弘王殿下,带着一品诰命夫人的亲笔信件。

  御史台掌史谋刺一案,经大理寺取证,刑部核查,水落石出。廉王遇刺,并非确有其事,只是一场圈套。由刑部尚书与廉王的往来信件可知,他构陷亲子,不惜灭口,只为将嫌疑引向与文掌史过从甚密的琼王。

  大理寺卿全岸平暗中面圣,亲禀其中细则,今上勃然大怒,执意将真相公之于众,以震慑心醉党争之人。

  廉王殿下被当众斥责其心可诛,罚三年俸禄,呈报文掌史谋刺铁证之人,皆问以重罪,刑部尚书文达被革职下狱,听候审理。

  三日后,文达死于狱中,疑为廉王灭口。

  付小姐虽没能杀了廉王,可借着刑部尚书这个投名状,还是成了弘王殿下的谋士之一。

  她的打算,本就是等夺嫡之争到了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来力挽狂澜,之所以留着弘王在后,是想借他之手,揭露梁帝残害昭廉太子及其骨肉的真相。

  她本想先杀了廉王,嫁祸琼王,再投靠弘王,可惜沈总管有所察觉,寻到了文掌史身上,继而收买了他那个摇摆不定的爹,才有了后来的圈套。

  她无力地笑,满目苍凉。

  虎毒不食子,权力斗争中的人父人母,为着一世显贵,比禽|兽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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