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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尧姜(8)+番外

  与虎谋皮。

  付总兵装乖卖傻之余,亦是余下一声叹息。

  慕容云轻功了得,当日自己那掌不过虚晃,然而无论如何争辩,于那残破尸身面前,终是毫无意义可言。他这位夫人,听闻仵作尸检,更是悲痛欲绝。那人腿上一处顽疾,乃是因她而留,可惜她怀抱一丝幻想,终究未能回忆得起来。

  大抵在她眼里,那人既贪恋生机,又无所不能。

  故而连他也觉察出的战栗伤痛,她还能一叶障目,恍若未觉。

  又或是,不敢察觉。

  那人当真极其聪明,明知全甄会舍弃他,便将这戏演得似假还真,既能骗过全甄,以为他不过诈死定能生还,她便可少些愧疚,亦能骗过自己,自欺全甄弃他之举不过做戏,也好…少些遗憾。

  终究是我夫妇二人,欠他良多。

  付总兵旁敲侧击数回,全甄愣是铁了心要借这孩子为旧情人复仇,就连搬出她那个难产而死的好堂妹,也只得了她一声冷笑回击:“母债子偿,天经地义。”

  付总兵就觉着,她这疯魔心肠,着实不适合照看孩子,可每每见她逗弄孩子之时的慈母模样,又觉不似作伪。

  未曾听见她压低了嗓音的森森宏愿:“我儿快快长大,早日杀光那帮衣冠禽|兽!”

  当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段刺史位极人臣的宏愿,建立在与全氏的世交及与太子妃青梅竹马的情谊之上;而全甄报仇雪恨的宏愿,却是以牺牲与这孩子难得的母女缘分为代价。

  付总兵深觉可惜,尽管这孩子自幼不大好养,也不自觉放了更多心思在为人父之上。

  口剑腹蜜,大抵天生适用于所有父母。

  慕容云前世死于红颜之手,可惜没积多少福报,故而今生又与这红颜结下不解之缘,且是个极尴尬的身份——既是个女儿身,又是旧情人的女儿,还得管昔日情敌叫爹。

  真应了那句话,无仇不成父子,呃,父女。

  只可惜一见着这对奸夫淫|妇他就来气,这不是时刻提醒着前世自己犯下的蠢事么。

  此间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呃,一言难尽。

  悲痛之余,倒也将自己的来历听了个明白,便只叹时运弄人。谁成想当初自己为了报复慕容恤、授意全甄救下的皇孙女竟成了今生的自己,得,看来这仇,还得自己报。

  本以为死了一了百了,谁知还得受这份罪。

  得了罢,前世霸业未尽,今生予尔良机,还不偷着乐去?

  日日被搂在佳人温香怀中,只得忘却前世遗留一抹凄凉。

  直把杭州作汴州。

  全甄于哄孩子一道,比付邃不知强过多少,可惜他们家这位千金,闹腾起来比公子也不遑多让,若说对付她爹铁面无情,对待全甄也不过是三分颜面。

  慕容云自幼立于危墙,从未有过喘息之机,但如今又做一回孩童,且存些报复心思,自然放纵得有些过火。未至周岁,便今日撕坏全甄新衣,明日抓付邃三道爪印,付邃夫妇对这小东西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对个孩子下不去手。

  某人就十分满意,浑然未觉这些流氓行径有多么孩子气。

  好不容易熬到周岁抓周,亲朋好友围桌而坐,观赏兴致之高如见耍猴。付总兵这场抓周宴办得别开生面,摒弃了男女之分,除却鲜果饮食、父祖诰敕、金银七宝玩具、文房四宝书籍,还有道释经卷、秤尺刀剪、升斗算盘,再加上女儿家的彩缎花朵、女工针线,一应俱全,端看他这位千金有无男儿志向。

  付千金闺名未定,付总兵十分不满她娘于此事上的随意,就约定了今日抓周,倘或抓了男儿物件,这名字就得由他来取。

  慕容云兜兜转转、徘徊再三,不知是该教他失望呐,还是教他失望。

  皇室从没有这些民间习俗,觉着新奇之余,倒也没忘打量付邃屏住呼吸的滑稽模样,故意在彩缎绢花处逡巡许久,调转方向时果真瞥见付总兵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后怕得夸张。

  段刺史位列其中,见这小娃竟会吊人胃口,不由就添了三分笑意,见她爬至自己手边去够一小座珍珠塔时,不忘将东西挪得近些。

  付千金够着了珍珠,轻嗅那颗颗圆润,似是发觉气味不像平日吃的米团子,反对面前那只手上的檀木珠串起了兴致,遂趁人不备,扯过珠串就一顿舔咬。

  付夫人羞愤欲死,虽知她正逢出牙,也没少乱咬东西,可没想到这吃货能看上段刺史从不离身的佛珠,还于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丢人之事,简直毫无大家闺秀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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