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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尧姜(49)+番外

  一个不受重视的庶皇子,没有必要去加害。寻些小小的乐事,日子就这么混过,倒也活得洒脱。

  宫女出身的生母,好容易生了皇子,也只得一个贵人位份。冷宫里呆久了,渐渐挑剔起自己的儿子,埋怨他木讷寡言、不懂得讨好贵人。

  大人想要的,远远超过小孩子的理解。

  慕容云七岁那年,倒是遇上了此生的贵人——孝昭仁皇后。

  可正应了那句话,贵人未必是好人。

  那时他小脸脏污,正撅着屁股,在御花园里偷偷摸摸采些紫菊,孝昭仁皇后瞥见花丛中躲闪的身影,屏退了一干婢子,舍了娉婷步伐,猫着腰儿,满脸抓了现行的小孩子般的神气,就这么绕到他面前来。

  丝绢的清凉触感,她神光湛然的笑靥,还有那样轻柔的呵宠的怀抱,对一个藏头露尾的庶皇子来说,实是一桩天大的诱惑。

  某个人从小,就对女色有着近乎偏执的爱好。

  “你喜欢菊花?”

  慕容云被那苏合香熏得云里雾里,天籁轻轻巧巧敲打在心口,酥得外焦里嫩,连行礼都浑忘了,却也不敢迎上那双高贵的凤眸。不自觉往身后香软的怀抱缩了缩,握紧了手中几支紫菊,低头喃喃得仿若梦呓。

  “母亲喜欢。”

  他唤她母亲,恭敬疏离,却还这样有孝心。

  “你喜欢吗?”

  皇后执意想听他的答案,他却想不明白她这样做的原因,只得循例装作缩头的乌龟,讷讷着不言语。

  他害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意味着危险,而他宁愿不要富贵,也要固守安全。

  皇后心叹,真是堪怜。

  她愈发搂紧了他在怀里,给他讲了一个黄巢起义的故事。慕容云眨着一双水眸认真听完,她不时拨弄着他下巴的软肉,教他笑着放下了戒心。小脑袋老成地摇成个拨浪鼓,英挺得胸有成竹,只等她开口诱惑。

  可见慕容云打小,就会是一个耽|于美|色的昏君。

  “你听过这个故事?”

  皇后攫住那双与她极为相似的眸子,传递着温情,诱哄着真心。

  慕容云后来想,他蛊惑人心的本事,大概是从她这儿得的启蒙。

  小脑袋一本正经地念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皇后慈爱地摸摸他的头:“你觉着黄巢如何?”

  “鼠目寸光。”

  皇后用手中紫菊去挠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引得小东西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倒畅快拍手,笑得恶劣满满。素手捻帕,轻轻擦拭他气得发红的鼻头,凝着小可怜儿的委屈模样发起呆来,越看越觉着称心可爱。

  她托腮笑着作花痴状:“接着说。”

  “黄巢以人|肉为粮,失了民心;一朝得势,灭了斗志,在奢靡日子里掩耳盗铃。”

  “他起义出于私利,而非公心,又不能藏好私心,就会引来众愤,这皇位来得容易,也坐不长久。”

  她捂着檀口作赞叹状:“真是深藏不露!你从哪儿读来的?”

  “打扫崇文院的宫女内侍们讲的。”

  宫女内侍哪会读史,不过是她通了关系,时常派人偷渡几本书来给他读。

  好小子,愈发通透了。

  她起了坏心眼,凑上去与他鼻尖相磨,蹭得小东西咯咯开怀,露出微微的狡黠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二字又该如何论?”

  “善用,而非仰赖。顺良民之意,拂刁民之请。”

  国家大计顺应民心自然好,可君王决策自有道理,不该因此画地为牢。

  他小小年纪,语气里倒颇有上位者的潜质。

  真不愧是她段瑚棠的儿子。

  冷宫因了皇后娘娘垂爱,日渐热闹起来,而母亲看慕容云的眼神,却愈发怨|毒。

  他不明白,自己不过是陪着尊贵的皇后娘娘消遣消遣,盘活盘活他们拮据的日子,怎就惹得她吃心。

  他的心被划开一个缺口,自由的风掺杂了爱|欲,鼓成待扬起的帆,不复从前的淡泊安宁。

  那夜雷电交加,冷宫里失宠的妃子险些活生生地掐死七岁的皇子。而慕容云也是在那个夜里,用烛台亲手刺死了自己的母亲。

  他愧悔、自责、恐惧、伤心,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后果前因,他做了天理难容之事,他合该遭到天谴报应。

  他缩在墙角抱头痛哭,头痛欲裂也想不明白,为何往日还算和蔼的母亲,竟疯了一般非要置他于死地,任他如何挣扎辩解,也拦不住她杀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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