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密布在赤膊脊背,汇成汩汩水流,流经浅滩、洇湿床榻。黎同知顽皮拨弄银针的作乱小手,屡次为人轻巧拂去,仿佛还惩戒似的拍了他翘臀一下,看得人口干舌燥、欲壑难填。
某人咽了咽口水,又咽了咽口水。
禽|兽,放开那只鲜|肉!
一场针灸调|情下来,饱受锉磨的黎同知脱力般的吐出木棍,懒洋洋歪头趴着,那双牛眼染了水色,挤眉弄眼风情十足。
面色红润、朱唇丰厚,如含苞莲花,胜红袖招迎。扭着脖子说着情话,凉凉夜风都沾上火热。
“兄长为何会在此处?”
“不该问的别问。”
这般清冷回应,惹得黎显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努努红唇,爱|娇得很。
“若非今日我认出你来……”
“没有如果。”
太无情了太无情了,连付小姐都有点看不下去。
这要换作是她,怎么也得哄几句佳人受惊小生来迟,反正甜言蜜语不要钱,顺便再来个摸头杀,才好糊弄过去不是。
宋管事。
这嗓音这语气这身形这手法,劳资再看不出来就是睁眼瞎!
你以为你背过去就有用么!
然而朕早已看穿一切。
宋逍收好针具,为黎显覆上薄被,瞪回他不安分的眉眼,又诊了一回脉,不由叹了口气。
付小姐不用看也知道,那眼神有多宠溺。
“平日多长个心眼,自然就少遭些罪。”
黎显腾地站起来,薄被如蝶翼由背上划落,汗珠滚落茱|萸,粉蒸肉|体棱角分明,腹肌微微颤抖相诱,握拳隐忍着无声邀请,含恨咬紧的下唇斟字酌句、蓄势待发,牛眼中的无措失落,真真教人揪心。
某人一激灵咬起衣袖,恨不得正襟危坐以示尊崇。
壮士,请不要怜惜地反扑吧!
“你事事瞒我!”
“黔州之事我可以不深究,可此地龌|龊,轻易就能弥足深陷、再难回头了!”
“我不想有一日你我兄弟反目!”
付小姐衣袖上多了几个口水印,也是含恨得紧。
怪不得当时棋差一招,原来他二人断|袖情深,宋逍识得黎氏追踪之物也不稀奇咯。
所托非人呐所托非人,宋管事这等铁石心肠,又怎会有半分动容?
凭她对宋管事的了解,他恐怕压根儿没打算回头。
果见那厮仰头闲闲一睇,目中闪过极快的歉然,就又垂首莞尔,言语间似笑非笑,教人摸不着头脑。
“不会有那一日。”
因为我知道,你舍不得。
自动脑补出潜台词的付小姐感动得热泪盈眶,竟生知己之感。
宋管事这欲露不露的情话技巧,她算是领教了,顿悟了,拜服了。
黎同知显然就吃这一套。
兄长目光磷磷,如泉水之中的刀光,生生安抚下气血上涌的幼弟,眼见辩驳不过,只得怏怏裹着薄被盘腿坐下,倒像是他做错了事般,低头去看一角昏暗。
心头弼弼地跳了几轮儿,呼吸重了又轻、轻了又重,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吐出喉咙口滚了又滚、脆生多汁的肺腑之言。
“我永远都在。”
凄迷凉夜沉沉,付小姐于那执拗眉眼间嗅着了春日暾暾的清香,唯叹列松如翠,郎艳独绝。
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醉神迷。
少年你许诺的样子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深情!
哎呦喂我的少男心。
付小姐略去已成因果的爱恨情仇,直接脑补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在谁被推倒和欲拒还迎的问题上纠结不已,狼血沸腾到根本停不下来。
奈何宋管事不按套路出牌,绷着无奈凄婉与黎同知一腔深情对视不到三秒,就破功嗤笑,语气里不无调侃,还有些嫌弃。
“这话留着给你那位公主说罢,别在这恶心我。”
没错,这就是冷嘲,这就是吃醋。
其实这种误会,只需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就能解决,与其说什么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来表忠心,倒不如床头吵架床尾和。
日子日子,日|字日|字。
是男人都懂得。
呵呵,可惜某人早已不是男子了。
夜风逐客,黎显还想解释什么,宋逍却摆摆手,递过一个瓷瓶,不顾他难舍神情,连句珍重也没道,就这么优雅地跳窗走了。
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某人摸摸心肝,颇为庆幸,须知那撕裂般的纠葛,就算使尽浑身解数,最多藕断丝连,无论如何都是割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