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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尧姜(233)+番外

  什么成全,什么体谅,什么敌友,什么深仇,都是情薄的借口——她若深爱全甄,怎会选择放手?她若深爱段辜存,怎会选择谅解?

  生同衾,死同穴,情深至孤佞,抱骨共余生。爱至疯魔,才是她的本性。

  只有彼此,没有别人。

  尧姜终于明白,她爱过全甄,爱过段辜存,却原来,爱他最久,爱他最深——这爱兜兜转转,躲躲藏藏,重见天日之时,欢喜的何尝只有他一人?

  她爱他的同时却总是不安,担心他再杀她一次,担心她死了他头也不回,担心他一狠心,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尧姜如今才明白,她最不安的,是他离开她,天涯海角,她的天下,独独找不到一个他。

  你永远不知道你有多爱一个人,直到你发现,你永远失去了他,这自私又存疑的爱,才会变成推心置腹,成就你的痛彻心扉。

  尧姜悲哀地想,无药,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自己,也差点不知道。

  可这知道的代价太大,我宁愿不知道。

  尧姜睡得很沉,醒来时不知身在何处,只看见守在床头的黎显,竟迷蒙地问他,“无药从阵前回来了吗?”

  指挥使陪着女帝,一举捣毁了犬戎奇兵的养蛊之地,奇兵闻讯赶来,被西北军尽数歼灭,她记得那鲜血淋漓的修罗场,却不愿记得他的惨状。

  黎显未答,她自己就清醒了过来,苦笑着道:“瞧我,做梦做傻了。”

  她叹口气,又要入梦,不愿面对,“无药替我找酒去了。”

  黎显极力抑制伤痛,犹豫后方开口:“陛下,指挥使他……走了……”

  尧姜睁着双眸,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仿佛失了魂魄,黎显再次出声:“陛下……”

  他话音刚落,她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凄凄艳艳染满前襟,黎显惊慌地叫人,她却出手止了,只让他带她去见他。

  黎显摇头又点头,面露凄苦,还是带她去见——只剩一副铠甲,血水蔓延,看不清原来颜色。

  她赠他纯白铠甲,就像他这个人,本性纯真害羞,偏要装出邪佞模样,可怜他一身傲骨,终究被血污埋没。

  是她的错,她若不贪功冒进,怎会害他如此……

  尧姜停在榻边,轻轻地唤他:“无药。”

  铠甲无法回答,她却又唤了一声,然后在他身侧躺下,她哭得涕泗横流,蜷在他身边,小声地说:“无药,你再替我擦泪好么?”

  黎显很想拥她入怀,最后却只能拍她的背,“你别哭了……这不是他……他的尸身不成样子,被他的亲信带走了,说是或有回天之术,他拖着一口气,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他递过一封血迹斑斑的信,上书“吾妻尧姜亲启”。

  内里是一张兰草花笺,笔迹洒脱,不似离别。

  盼卿,等我一世。

  短短几个字,她看了很久很久,仿佛永远看不够,浑身的血液叫嚣着倒流,又很快冷却,她难过,伤心,懊悔,绝望,快要喘不过气来,到头来他寥寥数语,便得她一世牵挂。

  她如何不知他,他和她一模一样,死了还不肯放过她,死了也要活在她心里。

  尧姜觉得好笑,他让她等他,她就要等吗,焉知这不是一场空梦,他只是吊着她,实际却是,无生,无望……

  她仿佛看见他,稀疏的暖阳,透过纱窗,如同金色的薄纱,披在他身上,他再也不是卑微成泥的落花,而是悲悯众生的神祇,却不肯怜悯自己的爱人半分。

  十年前她难产,他要掐死她,却仍救了她,十年后他抛弃了她,任由外人带走他的尸身。

  再没有见过他这样绝情的人。

  她屏住呼吸看他,睁大眼睛,怕错过半丝半毫的容颜,却始终看不清他的面目,只听见他神气活现的道别,他说,你学会爱了吗?学会,一辈子记得我了吗?

  她满眼的恨意,如滔天怒海,却留不住他,他轻轻一笑,眼里只有冰冷的决然,他的身影向后倒去,染血的衣袍被风吹开,如翩然一翼,坠落一步之遥。

  她向他奔去,抓不住他,生死的距离,片刻的回梦,再也走不到他身边,她心中一恸,咳下一滩血。

  血污流进眼里,世间变成灰白,从此再无生机。

  尧姜堕入幻境,不言不语,不死不生。

  黎显终于抱住她,手脚发颤地给她拭血,问她可还好,她不答,神思恍惚,一双眼微朦,不知看到了哪去。

  过了很久,她深深喘气,血液里的流氓无赖充分燃烧,把掌心里的花笺撕了个粉碎,紧接着又把碎屑塞进嘴巴,不喝水不喘气,就这么直眉瞪眼一气咽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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