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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尧姜(22)+番外

  黎同知察觉不对时,他已咬了一半的舌头。

  立时卸了他下巴,才保住了另一半。将失血过多的犯人送医后,冲着桌椅板凳一通撒气,等到镇定下来,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判断有误。

  此人既然心存死志,何必临死还费力解释,这般无奈决绝,倒像是自己屈打成招,而他以死明志。

  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付总兵午后刚用完了红枣银耳羹,又与千金一道在庭院的葡萄架下吹风纳凉嗑瓜子。无良父女品鉴着付夫人烈日下奔波的种种辛劳,对比自己舒适到飞起的惬意,竟是不约而同地一通嘲笑。

  付总兵吐了一地瓜子壳状的瓜子壳,十分满意地挑挑眉,作餍足状拍拍形状一致的肚腩,与犹在奋战的付小姐侃起了家常。

  “杀人者可有眉目?”

  “目前还没有,总和方圆寺脱不了干系。”

  “尹况这小子靠得住吗?”

  付小姐心比炭黑:“看他造化。”

  活不下来,便不配为棋,也省得除去。至于幕后之人,动起来就行。

  黎同知近日愁得生了一嘴儿的泡,吃个饭都能疼得龇牙咧嘴,刚排队等到黔州有名的泉水汤饭准备治治溃疡,便听闻嫌犯醒来、还吵着要上吊自杀的噩耗,他虽大为头疼,却仍乐颠颠地丢下热气腾腾的美食,急赶慢赶回去伺候那位爷。

  某位过了绝处、已然逢生的爷,毫不客气享用了饭后点心在内的一顿饱餐,用着银制的剔牙,翘着二郎腿,一副小人得志的张狂模样。

  黎同知这下百分之百地确定,此人绝非死士——这货丢尽了先前豪气干云慨然赴死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脸面。

  黎同知刚刚坐下,某人就勾搭过来称兄道弟,神情闲适,作派微醺。

  “兄弟我跟你说,论逼供你比我强,但论查案,哥哥我可是这个。”

  黎同知对着一根竖起的大拇指无语凝噎。

  “哥哥十岁入黔州府,干了这么多年师爷,什么谋杀案没见过。就这案子,你不就是看陷害得太明显,反而觉得不是陷害嘛。”

  “那你怎么就不想想,反正我都得死,干脆杀了他不就完了,何必做个被人陷害的局,难道我还指着出去啊?”

  “要说你们这些人勾心斗角久了,这脑子容易把事情想复杂了。这事儿其实相当简单。”

  “牢里有眼线这你知道罢,眼看老东西越来越怕死,就派人灭口,为了不留痕迹,顺手把这锅扣我头上了,反正我得死,一点儿不浪费。”强词夺理得竟也有几分道理,黎显不由高看此人几分,亦是搭上他肩膀,口吻亲切熟稔,不似逼问。

  “那你倒说说,凶手是何人?”

  得意忘形的尹师爷眯起眼中轻蔑,一副劳资就是你祖师爷的架势,好在黎同知不以为忤,只对答案感兴趣。

  “别的我不知道,可有一点。”

  某人故弄玄虚,帅过一秒才肯继续。

  “此人极为了解黎同知你,定是你们一个圈子勾心斗角的人。”

  “再加上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说不定就是你们锦衣卫的人。”

  “且身在黔州,啧啧,黎大人你怕是要后院起火啊。”

  那矫揉造作的小人神色,看得黎显一阵恶心,眉头蹙起明显抗拒之余,暗叹此人的推测不无道理。

  不,怕是完全正确。

  黔州的锦衣卫不少,可深知他性子、且有机会接触上层官员者,却实在不多。

  可千万不要是那人。

  付小姐在一片漆黑的内室侯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推门回房的宋管事。

  霎时亮起一灯如豆,映出灼灼红颜如鬼。

  她语声冷极,“近日忙得很呐。”

  他闭口不言,暂且没摸清对方路数,此刻阴风阵阵,吹不灭诡异燃灯,他脑中浮浮沉沉,抓不住万绪一瞬。

  她懒懒一笑,将那盏风中款摆久久不灭的灯火递过,“方圆寺清严大师有个打坐燃灯的神技,你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眸中狡黠嘲讽甚浓,偏偏笑意温柔,衬着如画眉目,竟教人生不出半分厌恶。初夏时节,蛙声一片,他初时未知的烦躁,终成此刻图穷匕见的懊恼。

  黑暗中他闭了闭眼,微微逸出一声叹息,她瞧不清那刻骨憾意,只当他纯粹抒发一下怅惘,博人几分可怜而已。

  他拂袖随意坐在她身侧,自顾斟茶,饮尽火焰灼目的微凉,他抬眼望她,眼中的慌乱来去无痕,犹是高高在上的万事尽掌。

  “有何指教?”嗓音清朗,比月色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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