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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尧姜(210)+番外

  开始不是他,他莫可奈何,然而终究是他的时候,他弃如敝履。

  立场不同,各有责任,怎奈一路同行,猜忌怀疑中也有真心,而这真心,总比想象中,要多一点。

  那一个漫长的春天,永不凋零的桃花,漫天飞舞的柳絮,凤尾妙音,细细弹拨,一桩缱绻缠绵,一处情好难分。

  他又问她:“你从没当我是长辈吧?”

  她笑得狡黠,“你是师友,不是长辈,你为我解惑,我为你解忧,这是同道中人,不分立场,不分敌友,来日分道扬镳,也记得今日高山流水,知音难求。”

  他也笑,她如此通透,知道来日必会相争,他又不甘,他想让她为他牵绊,才能免于日后的争斗。

  他终是握了她白玉般的手,珍而重之地暖着,抬眼可见情意如海,翻涌如雾,滔滔不绝,“若来日为敌,又当如何?”

  她满目坦荡,毫不躲闪,“你之于我,如司马懿之于曹丕,若你无司马懿之野心,我必不会赶尽杀绝,反之,各凭本事。”

  她太过理智,他懊恼蹙眉,似在责怪她不曾考量生死与共的情谊,“各凭本事?难道不会不忍?”

  她却似习惯了这样的矛盾,毫不在意相爱相杀的纠结,“任何一段感情,没有痛感,只有快感,便无法刻骨,任何一对知己,没有争斗,只有携手,便无法铭心。”

  “惺惺相惜,只存在于敌手之间,这种情谊无法言说,无法得到,无法割舍,才显得可贵。”

  她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看穿一切,“若你我为敌,我必拼尽全力,望你亦然。唯有若此,你我才能更了解彼此,才能心甘情愿死在一方的手里。”

  她坚定道:“敌手之间,尊重才是最高的情谊,因为没有人愿意被看轻。”

  他想,她通透若此,自己堂堂男儿,又有何不能释然,在无数个与她争斗后疲惫心痛的夜晚,他都会想起她笑意宛然,真正的玲珑剔透,刻骨铭心。

  真正的高山流水,知音难求。

  他抚着凤尾琴,拨起几个闲闲的音,想起自己断了腿的时候,想起孝昭仁皇后那句“帝力于我何有哉”。

  谁不想自由自在,问心无愧,逃脱权势的囚笼,去做天地一沙鸥。

  可终究还是要落败,所有高洁的心志,所有兼济天下的抱负,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等到有能力实现,又困于权势桎梏,放不开手脚,不愿拿这滔天富贵去冒险。

  他本以为她看惯人心险恶,不想仍有赤子之心,仍要还这世道清明,仍要成全万万百姓,他很想讽她天真,却又没有资格。

  她最吸引人的,是她身处幽暗,心向微光,她在被舍弃中学会无偿的爱,这可贵无比。

  她非但学会了爱别人,还学会了爱天下,爱天下人。

  他应该为她骄傲,却又为自己悲哀,他能感觉到,她对他的爱,越来越渺。

  今日武英殿中,她愤怒得要杀他,却又是什么,教她最终只挑开了他的衣衫,然后转身,颤得一身的纠结不忍。

  他很想问她,说好的不必留情,尊重敌手,你为何终究还是不忍?

  他托起七年前那只小龟,忽而生出莫名疯长的渴望,若是与她隐退于世,总能寻到一方乐土,便不必理会生死争斗,权力倾轧。

  可还是晚了,待他斗累了,斗疼了,待她斗倦了,斗伤了,待曾经深厚的情谊伤痕累累,已经过了七年了……

  回不到那片春雨绵绵的湖,回不到失之毫厘的桃源渡口,回不到不顾一切的情意翻涌。

  她一生唯一一次舍弃所有的勇气,都被他轻易击碎,如今后悔,早已来不及了。

  燕京的灯市丝毫不逊色于黔州,吃食玩物、花灯题诗、猜谜投壶、折花赠柳无一不全。

  尧姜牵着阿樘,慢慢地行在长街上。春日的夜,还有些寒凉,尧姜不时替他捂手,买些热气腾腾的糕点吃。

  阿樘心想,今夜的阿娘格外的温柔,格外的爱他。

  他边啃着糖人边发问:“害我的人是太师吗?”

  她蹲下身子,细细擦拭他鼻子上的糖渣,眼含调笑,欣慰又感伤,“你看出来啦。”

  阿樘的小胸脯就一挺一挺,愤怒得鼓起腮帮,“如果不是这样,阿娘为何要封他的儿子当少师,他们父子都在我身边,这是天大的好处啊!”

  尧姜如那人所愿,封段沉为太子少师,留在阿樘身边,来安段氏的心,不想这孩子聪慧,还是看出来了——唯一得利之人,便是策划阴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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