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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尧姜(21)+番外

  胡郡守心中的悲伤何尝不是逆流成河,拍拍这后生战栗的肩膀,试图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解,颤抖的胡须平复着呼吸之间的恐惧:“莫怕…莫怕,十年后…也能…重抖擞。”语声飘忽得自己都不信。

  尹师爷每日三哭其坟,收效甚微,今日最后一顿也哭完了,见胡郡守好不容易有点松动,赶紧再接再厉。

  遂扑到他干爹怀里,搂得死紧不肯撒手,也不管老人家险些喘不过气来,嚎得愈发肝肠寸断,仿佛明日就要问斩:“干爹啊~咱们这回是真没活路了啊!”

  语气中皆是天妒英才的义愤,狼爪狠拍胡郡守后背,眼泪鼻涕都擦在质感更好的衣料上。

  “我还没娶妻生子呐!”

  “您还没抱上外孙呐!”

  “我是真怕死真不想死啊!”

  “干爹~~啊额啊额啊额啊啊啊~~”

  胡郡守被拍得生疼也不觉着,一想到命不久矣也是老泪纵横,父子俩哭成一团,直到衙役送饭来才不舍分开。

  尹师爷死到临头还不忘让给干爹一个馒头,直把胡郡守感动得把患难见真情五字哽咽在喉咙口,肿成个桃子的双目满是真诚希冀,盯得胡郡守愈发心虚愧疚,赶紧转头默默吞下那个馒头,生怕他反悔要回。

  既然他如此有孝心,不妨带到阴曹地府再尽孝,自己女儿年纪还小,又怎能带得。外孙是指不上了,就是不知刺史大人能否信守承诺。

  尹况摸摸肚子,对着一唱三叹的某人,打出一个长长的饱嗝。他笑他上司,分明贪生怕死,却还虚伪做作,当真教人作呕。他噗地一声吐出口中剔牙的干草,终是露出毫不掩饰的鄙薄。

  靠在墙角的颓唐,遮不住胜券在握的一丝精光。

  今夜做个好梦,明朝香车美人,锦绣前程。

  全甄白日为民请命,保护人证、制造舆论、寻访证物、击鼓鸣冤忙个不停,而有人夜间潜入深山,操练黔州数万精兵。

  重峦叠嶂不语,智障自弹自唱:“这是为父为你打下的江山!”

  付小姐:“……”此人多半有病。

  “话说案子真就交给你娘了?”

  付小姐笑意诡谲:“怎么可能。”

  付总兵顿生知己之感。对付全甄那个急公好义不听劝的性子,父女俩不约而同选择暗渡陈仓。殊不知权宜之计,不治根本,早晚坏事。

  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了尹师爷不知天上人间的美梦,仅是闪过的一道黑影就吓得他紧紧贴在墙上不敢动弹。闭着眼睛在生死边缘数着数,数到牢中再无第三人,这才大着胆子查看一开始就没声儿的胡郡守。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未过去,便陷入另一场刀光未见的杀局。

  胡玼七窍流血,黑影无处可寻,门锁完好如新。

  人在牢中坐,祸从天上来。

  尹况跌坐墙角,双手抱头,心跳如鼓,不住将眼角狠狠往上提,压制着全身每个毛孔的凉意,发际仍浸出大滴大滴的汗来,他慌忙连啃带咬将衣角缝的纸条取出,赤红双目唯见七字。

  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口中念念有词不停咀嚼,惊恐绝望却无半分消减,且不论那人杀人灭口的作派,即便供出来也难以脱罪。

  什么破妙计!分明在玩儿我!

  这是要出人命啊。

  胡郡守于狱中身亡、疑为师爷毒杀的消息传来,某人只是微眯双目,眸中写意如许,竟也不急。而急躁的黎同知正撸起袖子,抽起鞭子,严刑审问嫌犯尹况。

  “门锁未动,毒|药在你床铺之下,证据确凿,何必挣扎?”

  “说出幕后指使,饶你不死。”

  浑身是血、眼神溃散的尹况,明白死期将至,此刻再无半分平日软骨头的窝囊。梗直脖子捕捉日光的那几眼,虽在拼命挣扎之间,却仍可见几分视死如归的悲凉。

  “黎大人,我就问您,世上有如此明显的谋杀吗!啊!”

  血沫飞溅,尘埃四起,铸就被死亡激起血性的不屈魂魄。

  陷害痕迹如此明显,黎显何尝不知,可未必就不是对方故布迷阵之举——假作真时真亦假。

  黎同知的心思,有人把握得极为准确。

  “我都是要死的人,哪还有心思杀一个必死之人!”

  “你怕胡郡守临死反口,抱定必死之心杀他灭口。”

  尹况斜眼怒瞪过去,咬牙切齿好似冤比天大,却又无从解释,义愤填膺,神色孤绝,憋屈得浑身颤抖,绝望得血泪混流,几是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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