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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尧姜(192)+番外

  他爱她,才会用心去读懂她,慢慢发觉她内心不可告人的秘密。

  稳婆终于开始动作,他转过身,把她放平,自己跪坐下来,握住她的手,看到她垂死挣扎,满身是血,痛得死去活来,可怜又卑贱,忽然很想让她解脱。

  他眼里闪过一瞬的杀意,她没有错过,“颜无药。”她轻声唤他,每一个字都带着疼痛,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他想杀她。

  她这样出卖一切的人,活着做什么呢。

  他在笑,眸子里仿佛隔了一层水光,明亮而忧伤,“你我相识八年,我在你眼里,是仆从是棋子是帮手,只为了权势,你可以委身别的男人、甚至不惜害死他!只为了权势,你可以逼我们兄弟决裂!尧姜,你知道什么是爱吗?还是你的爱,一点点,都不肯分给无关紧要的人?”

  尧姜开始用力,疼痛跟潮水一般涌了过来,连带着向下扩散了去,痛得她忍不住向后仰倒,双目圆瞪,看不见白日青天。

  她疼得七荤八素,恨不得哭爹喊娘,又想到她没爹没娘,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忍不住就嚎道:“我没爹疼没娘爱,你还要求我爱别人!你才有病!”

  稳婆开始用力往下推她的肚子,厉声喊着:“用力!顺着奴婢的手用力!”

  尧姜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熬着巨痛,拼了命地用力,忽而觉得腹中一空,似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一下子滑出去,撕裂般的痛感顿时消失了。

  她听见嘹亮的婴儿啼哭,然后听见稳婆惶急的声音,“血、血止不住了……”

  尧姜此刻偏偏清醒,生命流逝,来不及懊悔伤心,颜无药抱起一身是血的她,心中一痛,突然想起曾经的击掌盟誓、耳鬓厮磨,那夜佳人半|裸,铺了自己半肩的青丝。

  他手心里全是冷汗,一个声音告诉他,来不及了。

  所有的来日方长,戛然而止。

  颜无药突兀地笑了一声,“尧姜,我们在一起八年……”

  尧姜面色苍白如雪,疼痛又上来,一阵阵不停地要命,她埋首在他胸前,许久才抬起头,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

  “八年,四个月,零四天。”

  他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脖颈,停在咽喉最为脆弱之处,“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黔州派去杀你的刺客,我马上就后悔了……”他语声低微,温柔如初,“我杀了你吧,这样你就不必挣扎,活得那么累……”

  他强提气,问出长久以来的疑惑,“我为什么会爱你,你不过救了我几回,帮了我几回,可回回都有目的,你像宠孩子一样宠我,只在施舍怜惜……”

  “你这样一个人,自私、冷漠、绝情,那么难伺候,贪婪得要命。”他笑容凄凉,“我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女人呢?”

  尧姜摸到身下黏稠的血,知道自己大概活不成了,脑中再也顾不上后续的算计,悲凉入骨,她眼皮翕和,勉力睁开,握住他掐她脖子的手,只知道跟他一起用力。

  她遥望远方一眼,没有等来想等的人,心痛如绞,又如梦似幻,她浅浅淡淡地叹,几分忧伤,几分释然,“我这辈子,总为别人做嫁衣,总是别人垫脚石,到头来他弃我,也是我活该……”

  那个人在阵前慷慨陈词,要留史书惊艳一笔,又怎会顾得上她的死活,她机关算尽,他对她有信心,她必不会让自己有事。

  颜无药抬眸望她,她的瞳孔也仿佛蒙上盈盈水光,她笑如浓雾轻风,“其实颜无药从来没有爱过慕容尧姜,只是同情她,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没人要的……”

  她慢慢地闭上眼,呼吸慢慢平静,睡得无比安详,他眼中慢慢凝聚着柔和绵长的笑意,“其实爱了就是爱了吧,又何必一定要辨清为什么?”

  他终究放开掐着她的手,拥住她的身子,稳婆是他寻来的可靠之人,早已抱着皇子与陈其会合,她拼死生下孩子,自己却陷入沉睡。

  他觉得她傻,又懒得推敲她的局,她每一次以身为饵,凶险万分,哪能每一次都赢呢。

  她等那个人来救她,却终于没有等到。

  她绝望吧,可他更绝望,他说完了所有的怨怼,她听完了,却又不在了。

  在那一瞬,他是真的想杀她的,她待他那么好,有黎显的前车之鉴,他知道她的好一向昂贵,他怕有一天她变了嘴脸,要他用命来还她的好,他不怕死,可他对她的爱,又算什么呢?

  她早晚有一天,会毫不犹豫地不要他。

  心里有个声音说,她死了,所有痛苦和纠结的根源就没了,杀了她,解脱她,也解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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