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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尧姜(156)+番外

  有几只呆头鹅,作书生打扮,大概是书读得太多了,竟还问她是不是在弹什么孤本,可否指教一二。

  某人就cos了一把狐仙,四周望望确定无人,示意几人靠上前来,神色看起来是极认真的,问他们想官拜卿相,还是富甲一方。

  结果她一拔出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几人就尖叫着打滚跑了。

  终于有人苦笑,踱步出来,坐在她对面,按住那恼人的杂乱琴弦。

  她眯眼,“不意此地逢君来。”

  她说:“先生你可曾怕过我?”

  他摇头,笃定,真诚,然后她笑,解脱,自嘲,“可惜了,我们同路一场,猜忌不断,不是敌手,胜似敌手。”

  “在下无一日,视尧姜为敌人,像是照镜子,看见尧姜,就看见了我自己。”

  她睨他,有怀疑,有相信,终于叹息,“那我们的防备是从何而始呢?”

  他垂眸,放不开眉头,温和面庞笼上阴影,“始于那年,黔州翅成楼,我劝你杀了检端,你我对望那一眼。”

  他并不知道检端是沈度之子,却已然确定方圆寺与沈度的来往,他劝她杀了沈度的棋子,就将她卷入与沈度的争斗。

  聪慧如她,总是警觉。

  她的声音终于不再飘忽,铁锤砸心,沉沉落地,注定的结局,却没有皱眉,“呵,这么多年了,我与人争,与你争”,她看他,眼里隐约有什么东西,闪烁,刺痛,惨笑,“争到最后我发现,我竟然不是在为自己争。”

  “杨修比任何人都快出三十里,而恰恰就是这三十里,要了他的命,可他又能争得到什么呢?其实我们都只是,别人手里的棋子而已。”

  她乐,有些傻气,“你大棋子,我小棋子,我们左右不了任何胜负,我们唯一能争得的,仅仅是执黑,或者是执白而已。”

  他凝住她,感觉到彻骨的凉意,收了收下巴,倒吸一口气,“在下,深以为然。”

  她就笑出声来,笑得星光熠熠,乐不可支,狡黠的,痛苦的,欣慰的,心有灵犀的,而一切,终究是无解的。

  她不住点头,泪花闪烁,似哭似笑,指指他,咽泪,“人生得一知己,难得。”

  她忽而兴奋不已,眉飞色舞,瞪大双眼,像狂放的魏晋名士,五石散的功效美妙,教她不住拍那石桌,形迹癫狂落魄,而恣意非凡。

  天堂地狱一线之间,可她并不在意何去何从,只想求个解脱,即便万丈深渊,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然而意识清醒,说自己在求生。

  “诶,仲渝,此时若是能有酒,你我当共饮一杯,岂不畅快!”

  她唤他表字的时候,如此熟稔,不像头一回,像结交多年的挚友,像出生入死的袍泽,像真心相托的知己,而实际上,他们关系微妙,都像,又都不是,永远保持在一条边界上,对彼此才最安全。

  她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大笑不止,又泛泪花,“仲渝,我的命运变得好起来了,他们很快送我,去地狱里喝酒啦”,她梗直脖子,摇头晃脑,不饮自醉,“哈哈哈哈哈哈,好!来得好!”

  她从琴身里拔剑,冲他笑,“本该与你共饮,可你既然敢来,想必总有活路,断头酒,我独享啦。”

  他也拔剑,“尧姜,尧姜若不嫌弃,我愿与你,共饮此杯。”

  她的泪终于下来,大喝:“畅快!”

  巍巍高亭,秋风飒飒,两只秋后蚂蚱,持剑自卫,似在一根绳上,偏偏从不同心,可只需一眼对视,便已明白彼此沟壑。

  尧姜居高临下,对着慕容衡喊:“皇兄,你我同为世家手中棋子,你可知,你我有什么分别?”

  慕容衡听出她话中死志,眼角发涩,果然令人退下,只远远朝她喊:“洗耳恭听。”

  她先指他,“你能忍”,然后倨傲摇头,依然是自作聪明的模样,“我不能。”

  她说:“我在那边等着你,若你能忍到最后,过来告诉我”,她指指天,“那时走”,又指指自己,睁大眼,没有不解,“与此时走,有什么分别?”

  她看见他眼中泪意汹涌,冲她颔首,她满意地笑,不忘作揖,亲切如老友,“走啦。”

  慕容衡回礼,深深一揖,他听见自己的泪,吧嗒几声,落入尘土,他久久无法起身,起身时那两道身影,早已跃入无边炼狱,再也寻不到踪迹。

  覆盆山覆盆山,覆水难收,何止一盆?

  人生之中,有多少爱恨纠缠,有多少想抓住的人,最终黄土一捧,亲手了结,可惜死亡不是终结,只是一个绝艳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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