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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尧姜(145)+番外

  她叹气,佯装听不进去,固执己见,“即便如此,子杀母,亦是大逆不道!”

  尧姜殿下就淡笑,嘲讽越来越深,深不见底,整个身子塌下去,这样潮湿闷热的天,无端教人心寒了个彻底。

  “子杀母大逆不道,母杀子又当如何,我被全潋打伤,你送我入大理寺”,她顿住,忍泪,咬牙,然而嗓音嘶哑,颓败悲凉,“我差点……死在里面。”

  全甄又何尝不悔,当她想到梁帝会因昔妃杀她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往好处想,要教她对自己死心,这下总够了吧。

  的确是很够,足够教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彻底死灭,彻底否认那些血泪挣扎的负隅顽抗,彻底否认那些爱恨纠缠的痴心守护,她不由分说给人灌进一大碗苦药,教人打一个苦味悠长的饱嗝,逼她说,够了。

  自己要逃避,却偏偏要旁人受苦。

  全甄告诉自己要狠心,要决断,却终是哽咽,“我并未料想……”

  “你并未料想,你一句无心之失,我就要死,你一句血浓于水,我就要退,你知不知道,全潋就是沈度,当日法场之上,她铁了心要杀你。”

  她怎么不知道,她早已隐约猜到,她还知道宫宴上那盏茶,下了毒,就是要逼她出来,为她失态。

  她想说我都知道,我并非有意害你,可她说到诛|心的地方,却已经疯了。

  她攥紧拳头,捶打胸口,瞪着眼,孤戾而绝望,试图忘记疼痛,那痛苦山崩地裂,火山喷发,一颗颗火星打着卷儿,慢慢化为灰烬,变成阴冷的,九幽之地传上来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跟我说,你六亲不认,迟早众叛亲离,你每一次用那种震惊又鄙夷的眼神看我,你每一次劝我,要心存仁义,仿佛我,天理难容。”

  全甄亦是满脸的痛苦,眼里的光彩不再,却仍强撑着问她,“在你眼里,你堂兄的性命,无辜之人的性命,当真不值一提?”

  她看见她眼里的不解、失望,悲哀地想,她真的不再是慕容云了,她开始耻笑他,开始替他后悔,他为一个女子,赌上自己的前程,毁了自己的一生,辜负追随者的信任,让至亲痛不欲生,就为了一个背叛他、辜负他、不属于他的女子。

  她冷笑,“付铮无辜,我有罪,今日我就告诉你,我布局天地,生灵皆棋,弈的是天下,争的是皇权,旁人的命,我管不了,我自己的一切,都可以交换,廉耻二字,我视为无物,仁义道德,我从未有过。”

  颜无药抬眼,眼中震惊又疼惜,他看见她凌迟自己,看见她唇边血迹,他的呼吸愈发急促,胸口涌上无端愤懑,她分明在告诉他,她不过是利用他,可他清楚知道,这愤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

  尧姜,你何苦作践自己。

  他轻握她的手,可她却没有停下,她轻轻地笑了,笑去嘲讽与可悲,冷静宣判一个终局。

  “全甄,你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试图教一只老虎,学做兔子。”

  全甄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冷冰冰,硬邦邦,不带一丝感情,她终于战栗,七手八脚地想斟茶,却打翻数个茶盏,于是急着挽回尊严,急出汹涌的泪,“我是怎么教你的,民心向背,天下苍生……”

  她笑得云淡风轻,答得斩钉截铁,“天下苍生,将是我的天下苍生,与尔何干?我为君,汝为臣,一介妇人,没资格教我。”

  全甄双眼猩红,倏地站起身来,冷冷睨着个白眼狼,她失望至极,却是含了泪,带了哽咽,“正是一介妇人,养你教你,护你一十五年,送你上那高位,你如今翅膀硬了,就要恩将仇报吗!”

  她指责她,她却笑了,漆黑眼眸,如一片温柔广袤的水域,静静映着她的脸,仿佛此刻凝望,便已覆盖了荒凉枯槁的一生。

  她惨白着脸,惨白着唇,她摇头,不知为何,只想摇头,原来她从未懂她,原来一厢情愿如此可笑。

  她想说,你当我是替身,你利用我报仇,你为的是自己,为的是付氏,为的是全氏,或许还有天下苍生,却独独没有我,可她终究没有,或许这太痛了,她不想尝试。

  她叹,凝住她,恢复调侃的力气,仿佛一点也不痛了,她说不出矫情的话,还是用一句戏文作结。

  “终我一生,不过想寻那相伴之人,却不知一切艰难如斯。”

  她将一把匕首,塞进全甄手心,引着她抵上自己的脖颈,用力,“母叫子亡,子不得不亡,不就是这一身血肉嘛,还给你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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