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微微一颤,他陷入沉默。
剑柄绽放出的莹莹光华,映在他清透容颜上,许久之后,他似在自言自语:“既然你说不曾,那便不曾吧。唯愿你这一生一世都能牢牢记着,你此刻所说的这一句——从来不曾。”
言罢,他丢开我,一翻身下了床。
“天,还是亮了。”怅然的吁口气,他理了理衣袍,“小昭,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虽然你去不成,可还是要开心才对。”
我羞愤交加,对他怒目而视。
他垂目望着我,眉眼含笑:“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待过了今日,一切便都结束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蓦地惊出一头冷汗,冲他吼道:“你对得起花容月吗?他可是你八拜之交的兄弟啊!他可一直将你视为他最好的朋友啊!就连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欧阳春,也比不得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玉兮禾,无论你有多少苦衷,不管情与义是有多么难以选择,但是做人,绝不可以如此没有底线!”
他不理我,兀自俯□,吻了吻我的脸颊:“我要杀的,从来只有赵祯和李元昊而已。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小花不会有事的。”
我气结:“花容月是什么性格你会不清楚?你步步为营的利用他,不是早想好了与他鱼死网破?!”
他忽然凝望着我,墨瞳潋尽波光:“小昭,你究竟是在担心他,还是担心我?”
我瞪着他:“别忘了,你要杀的人,可是我的主子和夫君!”
“想救他们么,那你开口留下我啊!”他似是半跪在地上,凝望着我,眸子里燃着簇簇捉摸不透的希冀光芒,“亲亲我,我的佛,只要你肯亲亲我,我就留下来,一辈子虔诚的留在你身边……”
我微愕片刻,旋即冷笑一声:“玉兮禾,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儿来骗么?”
眼中那抹希冀渐渐熄灭,他也不再与我争辩些什么,而是拾起我的右手,神情专注,以指尖一笔一划的描在我手心上。
愣了愣,待悟出那六个字来,我心头豁然巨震!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玉兮禾,如果你敢,我华小昭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正欲开口呵斥他,他却扬手再次封住我的哑穴。
站起身,他拾起枕边那柄短刃,又从自己腰间摸出另一半君子剑。拔出鞘,只见他双手一转,变戏法似的,两柄短刃神奇的再次合二为一。
我动弹不得,便一眨不眨的瞪着他,而他却故意视而不见,转身走到石门前,轻轻转动石壁上的一盏小小佛灯。
门开,他稍稍顿了顿,微一偏头,沉沉道:“小昭,记着我爱你,不因为任何人……”
言罢,他再度提步而去。
听着石门缓缓阖上,我急如热锅蚂蚁,咬紧牙,试图催动缩骨功将筋脉移位,以冲破他设下的束缚。只可惜努力了许久,始终无计可施。
鼻翼陡然微酸,干涩的眼睛终于渐渐湿润起来。实在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不懂,当真不懂,平静生活之于我,当真如此难得么?究竟我曾犯下何等大错,九天之上的神明,竟要如此惩罚于我?!
无力的阖上双目,我神思逐渐恍惚起来。
蓦地,又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我霍的睁开眼睛。不一会,那道关上的石门由外至内再次被人打开,眼珠转了又转,等我看清来人是谁时,旋即目瞪口呆。
怎么会是这只契丹狗?!
震惊中,耶律重明已经抱臂立在床边,笑眯眯的将我望着,望的我毛骨悚然。
他伸出一根手指来,摁在我唇畔上:“啧啧,我真不明白你究竟哪里来的魅力,竟将花容月迷的七荤八素,如今,连玉兮禾也敢瞒着萧朴将你藏起来。”
顿了顿,他奇道:“莫非,你这丫头看上去其貌不扬,床上功夫却十分了得?”
说着,他的手指开始缓缓下移。我无语了,正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他指尖倏地一转,以极快的速度点在我肩胛骨处。
咦,我能动了!
一骨碌想要蹦起来,可惜僵了太久,腿脚早已麻木不堪,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真是悲了个催的,竟摔的爬都爬不起来。
他一挑眉,坏笑道:“才不过一天两夜的光景,便被榨干了?”
我靠,要榨干也是男人,怎么会是女人?
我没好气的剜他一眼,抚着窗沿勉强站起来:“你想怎样?”
“今日一品堂少堂主成亲,可那是轰动全金陵的大事,”他摸着下巴上的点点胡茬,睨着我,笑道,“你再不走,你那风华绝代的美貌夫君,便要与旁人拜堂成亲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