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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卿欢(重生)(16)

  祁昭垂敛着眉目静坐了一会儿,蓦然起身,道:“算了,也没什么要紧事……”卢楚也随着起身,一侧身拽住他的衣袖:“你这样子可不像是没什么要紧事,若是有事但说无妨。”

  望着他关切的模样,祁昭莫名生出些烦躁来,“都说了没事,好好应你的差吧,小爷手眼通天,有什么难得着我的。”拂开他的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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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昭左右思忖,觉得谢家的事还是不要把卢楚拉扯进来,遂找了国子监高祭酒。祭酒高维年方三十,温润儒雅,与祁昭颇有些私交,因而答应的也爽快。两人将事情商定下,祁昭垂眸忖了一忖,又说:“寒门子弟入得官学读书甚是不易,但凡入贡举都是有真才实学,祭酒大人不要动他们,可否从一般的官宦人家筛去一个诗书欠妥的?反正他们也不大指望着这个入仕及第。”

  高维一愣,温儒的面上露出些许诧异,仿佛不认识祁昭了一般,但见他目光沉凝,像是极认真严肃地出此言,一笑,点了点头。

  将谢府的事料理妥当,宫里有来了人,说是他的皇后姐姐召他去昭阳殿一叙。祁昭也正想去了,随着天家过继的事掀开帷幕,几个候选人粉墨登场,虽说与前世的大体轨迹还是一样,但在他的干涉下终究是有了细微的差别,也是时候去探一探皇后的口风。

  春意阑珊,天气渐暖,皇后只穿了纱縠襌衣,倚靠着缠丝织锦软枕,手中举着一本《周史经义》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

  皇后祁馨大祈昭十四岁,两人虽是异母姐弟,但祈馨自小便很疼爱这个弟弟。入了宫为后还时常将他召入宫中小聚,只是这些年祁昭渐渐大了,宫中又素有避见外男的规矩,所以姐弟两见的少了。

  祁昭刚重生时还是会经常想起上一世是他这个姐姐下懿旨,将祁府的守卫调走了,才让谢静怡和卢楚有了可乘之机来将他置于死地。

  这么长时间,他始终想不通,一个半路出家过继回来的孩子怎得就比她自己从小娇宠到大的弟弟重要了,能为了那萧毓桐对他痛下杀手。

  皇后不知自己弟弟心里的纠结,只捏了一块桂花糖放进嘴里,抚着书页漫然道:“前几天我让陈北溪亲自去安王府送了些补品,你把人家烫伤了这事就算过去,陛下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点,以后可不许莽撞。”

  祁昭应着,听他姐姐继续说:“毓成这孩子年岁小,但是挺知情知意的,对自己姐姐也上心,不像一般的孩子没心没肺。”

  祁昭将手摁在绣榻上,支棱着身子歪头看皇后,吟吟笑道:“姐,我怎么觉得你在说我,我觉得我对你也挺上心的,怎么就没心没肺了?”

  皇后一笑,“没说你,少往自己身上揽。”垂下眉目,笑意微浅,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说:“谈吐文雅,进退得宜,听说颇盛文采,是个好孩子。可惜……是安王的孩子。”说到最后,话音一凛,不自觉的透出些冷意。

  祁昭也收敛了笑意,环顾左右,见只有一个陈北溪在近前伺候,才说:“这事都过去十几年了,宸妃早就入了土,姐,你怎么还记挂着?”

  当年祁皇后作为继后入宫不过两年,老安王萧从瑜荐给康帝一个美人儿,那便是当年宠冠后宫的宸妃云氏。宸妃如日中天之时,康帝也不曾冷落了祁皇后,所以后宫中便是相安无事。及至后不知为何,宸妃触犯了圣怒被打入冷宫,永巷绵伸幽长,竟在一天夜里燃起了熊熊大火,将宸妃活活烧死,尸骨无存。

  那时康帝正在骊山行宫避暑,皇后执掌宫闱事宜,渐渐得,便起了谣言,说是皇后痛恨宸妃曾占尽了恩泽雨露,又害怕她东山再起,索性命人趁着康帝不在宫里,放了把火,一了百了。

  谣言仅是谣言,传过一阵子便散了。只是从那以后,康帝就开始疏远皇后,两宫之间冰封露重,再无往日恩爱相敬。

  冷不丁想起这桩往事,皇后凄诮地勾了勾唇,鬓上钗珀银光,映出冰雪般的寒意:“她是入了土,一了百了,留下活着的人跟着受罪。自十三年前的那件事以后,陛下就开始疏远我,十几年跟守着个冰壳子似得,这昭阳殿是中宫……”扬了扬手里的史义,“上面写着,当年贤宗皇帝爱重沈皇后,帝后情笃,为了多与她相伴曾一度将凤阁议事挪到昭阳殿偏殿,后来因宫女与外臣相交私会的丑闻传出才不得已废止。怎得到了我这儿,昭阳殿就成了个冷宫,陛下一年半载也不来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