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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卿欢(重生)(138)

  毓成道:“再换一个人上去,怕他们也是这样。”

  兰茵沉默了一会儿,道:“水至清则无鱼,总不能指望人人都是关云长。”

  毓成微低了头,说:“既然姐姐无事,那么我就回宫了。这些日子边境不稳,突厥来犯,奏疏快堆成山了……”

  兰茵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龙辇,迤逦堂皇的銮驾队伍绵延不绝,在早已被清肃干净的街道上平稳前行,她看得有些出神,直到连最后一个抬五锦幡的宫人也看不见了。

  祁昭照例半夜回来,洗漱干净上榻上把兰茵惊醒了,她揉搓着惺忪睡眼迷蒙看他,听他说:“陛下皇恩浩荡,给了我四天假,让我在家好好陪陪他姐姐。”

  兰茵睡得浑噩,脑子也不清醒,只问:“你让人踢出来了?”

  祁昭随口道:“兔死狗烹,兔子还没死,怎么会烹狗?”说完又觉得这个比喻很不恰当,把自己说的很不堪。恹恹地钻进被子里。

  兰茵在他怀里很不安分,一会儿往右拱,一会儿往左拱,祁昭见她一时半会也睡不安稳,道:“你知道我当日率兵进京,是谁接应的我吗?”

  这一段祁昭倒是一直未说,兰茵摇摇头。

  “陆雲。我现在才明白,赤枫招早就放弃了萧毓桐,自从陆雲将你绑走又放回来,赤枫招便不再要求我去扶持萧毓桐了,或许从那个时候,他们就与卢楚达成了一致……”

  兰茵猛然惊醒,睡意全无,软肋似是被猛戳了一下:“他们早就盯上了毓成?”

  祁昭道:“我早有这种猜测,可又觉得不可能,现在看来,还是太过小看卢楚了。他能跟谢静怡勾结在一起,让她把萧毓桐骗进宫就戮,足可见其神通广大。”

  他的话中信息量太大,兰茵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你是说……可是为什么啊?谢静怡凭什么帮他?”

  “为什么不帮他?襄王胜算很小,再加上我手握重兵,谢家总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不是自己女郎生出来的庶子身上。万一要是不成,那不是得跟着受连累?”

  兰茵想起上一世两人的结局,不禁齿冷,哆嗦道:“咱们还是离这两人远点,省得最后真是殊途同归了……”

  祁昭休沐在家陪着兰茵嗑瓜子,没磕几天,祁长陵就找上了门。

  别说两人已经翻了脸,就是没翻,从前祁昭也从未有过这种待遇,都是祁长陵想起来便叫到跟前,训一顿或是打一顿。

  李长风如临大敌般守在祁昭跟前,警惕十足地盯着祁长陵。

  祁长陵看都不看他,指了指李长风又指兰茵,“让他们出去,我有话要说。”

  祁昭朝李长风摆了摆手,但摁住兰茵,淡然道:“她是我夫人,无不可对她言。”

  祁长陵苦大仇深地瞪着兰茵,兰茵眼观鼻口观心,就是不走。

  既然夫君发话了,总是要夫唱妇随,给足他面子的。

  瞪了一会儿,他认命了,道:“我来找你,就是想说,这个卢楚心眼忒多,只怕咱们两个斗下去,最后让他渔翁得利。”

  兰茵疑心自己听错了,照这意思是来求和的?

  本以为祁昭会直接拒绝,却见他将手指搁在桌上,慢悠悠地说:“父亲大人,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祁长陵揽着袍袖,威严地斜眼看他。

  “你太自私。本来你的女儿是太后,你的儿子是丞相,不管是当初的册立储君,还是如今的党派相争,你都该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可为什么我和姐姐都不敢相信你?因为你把权力看得比亲情重,把你自己看得比亲人重。你明知道陛下忌惮你,明知道姐姐与陛下不是亲生母子,最忌离心离德。你还要为了自己去天天给陛下添堵,你可知你做得每一件事都有许多算在姐姐的头上,就算她不赞同,可她到底是你的女儿,如何能置身事外。”

  “你已经六十岁了,即便把这权柄给了你,即便斗倒了对手,你还能得意多少年?何必呢?”

  祁长陵一直等到他说完,斥道:“你现在是丞相了,就敢来教训我?”

  这一刻,兰茵的眼前突然蹦出几个字,对牛弹琴。

  与无情之人谈情,永远都是徒劳。

  祁昭似是也感悟到了这一点,嘲讽地一笑:“我自拜相便发誓,要与过去挥别,做清正名流,不愿结党营私,父亲之意怕不能苟同,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