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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卿欢(重生)(120)

  两人上了茶肆二楼,点了一壶铁观音,将轩窗打开,正对着临街的当铺。过了一会儿,果真跑来一个锦绸短衫的男子,手里捧着小包袱,鬼鬼祟祟地递给掌柜。祁昭站起身走到轩窗跟前,见这男子穿的确实是祁府的仆人衣裳,看着也面熟,就是叫不出名字来。

  那人腿脚极利落,只停留了一刻钟,便换了满钵的金银而去。

  两人静默了片刻,兰茵道:“该不会是五娘屋里出了内贼吧?”

  祁昭摇头,又觉有些可笑:“这种男丁是进不得去后苑的,就算是有内贼,也该是个贴身的丫鬟,知道妆箧底细的。”

  兰茵又问:“那莫非是丫鬟与外男勾结,偷了主人的首饰出来贩卖?”

  祁昭又摇头:“你没瞧见他拿了多少东西过来卖吗?整整一包袱皮的金银首饰,五娘就是个傻子也该察觉到了。更何况她素来精明,又对这些体己看得极重,怎么可能任由人家偷走了这么些还不声不响。”

  兰茵皱起眉头,那只剩下一种猜测,她略有些难为情,不便说出口。

  小妾与家中仆人私通,还偷卖首饰换钱,这是打算私奔吗?

  祁昭对于他爹被戴了绿帽子这件事很是幸灾乐祸,前一世可没这段故事,他记忆里五娘一直安安分分的,直到祁长陵逝世,她收拾细软回乡,一直恪守着妾室的本分。

  这一世倒要冲破禁锢,与卖油郎双宿双飞了吗?

  他大笑:“兰茵,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咱们就等着,等他们把首饰卖的差不多,私奔之后,看我爹被气成什么样。”

  兰茵神色复杂地凝望着他:“思澜,你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啊,那毕竟是你爹。”

  “你可要想想,女子与外人私通是要重罪,落在我爹手里五娘是八成活不了的。你忍心吗?”

  兰茵低头想了想,五夫人那明艳如花的面庞映入脑海,不禁心软,默不作声,等于答应了祁昭的话。

  两人撞破了一桩桃色秘闻,也无心再逛街买首饰,径直打道回府,却在路过广平巷巷尾时见卢楚的随身侍从小来蹲在墙角下哭。

  兰茵先看到他,忙让车夫停车,走到他跟前,见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哭得两眼红肿,涕泗横流,好不可怜的样子。

  她问:“小来,你怎么了?”

  小来抬起头,见是兰茵,抽噎了一下,却是哭声更大,慢慢站起,似有万般委屈,抽泣着说:“郡主,小来心里苦啊。”

  兰茵自与卢楚相熟时小来就跟在卢楚身边,他热心善良,兰茵很喜欢他,见他哭成这个样儿不免心疼,从袖子里掏出一方丝帕递给他。他一怔,拿起丝帕抹泪,断断续续地说:“是夫人,她看上去温文娴雅,知书识礼,可根本就是个蛇蝎妇人。”

  兰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夫人’是卢楚新迎娶过门的林氏。

  巷市当口,人川流不息,兰茵看了看周遭热闹喧阗,怕有人窥听,便将小来带上了马车。

  “公子自成亲后就不大跟夫人亲近,一来是守着孝不能圆房,二来是大理寺公务繁忙,有时忙起来连家都回不得。夫人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找到我要我日日向她汇报公子的行踪。且不说我跟着公子近十年,怎能干这叛主悖逆的事。就是公子那边,他向来品行端庄,无不可告人的鬼祟事,夫人她如此做派,岂不是在折辱公子?”

  “我自是不肯,夫人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过了几日,她房里的小樱总来找我说话。天地可鉴啊,我对那小樱真没什么别的想法,可府中渐渐起了谣言,说我和后苑的丫鬟有了首尾……夫人就去找公子,说像我这样的人不能贴身留在公子身边,不如就在府中管事那里谋个差事,将来也好顶门立户。”

  “公子大约也是为了我好吧,就答应了。可我一落到夫人和管事的手里那才是真遭了秧,日日五更起不说,天天挨数落,管事也不认真教我,有些活儿却硬要我干,出了差错就责骂打罚我,动辄就不让我吃饭,还让我深夜里跪在门廊前,好好反思己过,我是有冤没处伸啊……”

  一席苦诉完,兰茵还未说什么,祁昭忿忿道:“你就不能去跟卢楚说吗?他不管你?”

  小来苦着张脸道:“自打成亲后,公子就不大回家。就算回了家,也只在自己书房里待着,连卧房都不进,我哪能见着他?再说,公子在官场上的烦心事就够多了,我怎能再去给他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