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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8)+番外

  我感觉自己心脏在莫名地快速跳动,脑袋里一片空白,就连愧疚和恐惧也被遗忘得一干二尽。

  而她以为我在害怕。

  她凑过来,轻轻捧起我的脸颊,对我说:“别害怕,莉莉姐姐。除了我们两个人,没有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望着她微张的嘴唇,吞了一口唾液,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位渔夫发现了小杰克的尸体。他被冲到了五公里以外的芦苇滩,卡在乱石中。

  三天后,人们终于为他涂上了防腐油,捎回梅德镇。那时候,尸体已经变得无法辨认,就连母亲安娜也认不出来了。她认出了他的小褂子,她在他还没出生前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褐色小褂子,她张大嘴嘶哑地哭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响亮,最后嚎啕大哭。她说小杰克失踪的那天下午,她没有锁门,不小心喝了点酒,小杰克就被人带走了,他一定是被人杀害的,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溺死在河里,还是那么远的芦苇滩!她嘶声裂肺地哭着。有人去安慰她。也有人冷笑着说,她的邻居听到了,那天下午,她的贵客去找她,那时候她早把孩子忘得干干净净,像母/狗一样嗷嗷地发着情呢。

  棺材盖上了棺,教堂的唱诗班盯着歌本,中规中矩地唱起了《你更靠近了上帝》。

  我和丽贝卡站在小杰克小小的坟墓跟前,我哭个不停,丽贝卡则一声不吭。

  我像是魔怔了一样,不断说:对不起。

  丽贝卡一边为我擦眼泪,一边安慰我。明明,死去的是她的弟弟。

  ※ ※ ※

  丽贝卡脱掉了她的高跟鞋,踩着我的拖鞋,走进了我的家。

  她欣喜地观赏着我家的餐桌、吊灯、书柜、电视和相册,然后交叠着双腿,舒服地让自己陷入乳白色的牛皮沙发之中。

  我洗了些葡萄,放进玻璃碗,摆在她的跟前。

  她用细长白皙的手指捉起一颗饱满的葡萄,微微仰头,放进嘴里。

  她闭上双眼,咀嚼着,喉咙上下运动,笑容绽放开来:“真是……特别甜啊!”

  “嗯,知道你喜欢。”

  我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吃葡萄。

  眼神又不自觉地飘到她湿润的嘴唇上——那上面还涂有艳丽的口红,不知道是怎样的味道。

  一种莫名的恶心感再度袭来,我赶紧强制自己转移视线。

  “怎么了?你不舒服?”她问。

  “不……”我喝了一口热水,道,“我又想起了……小杰克。”

  “……怎么忽然说起他?”

  “我非常后悔。如果我没有给你那么傻的建议,让你回去问安娜她爱不爱你。如果你那天没有受到刺激,就不会离开家,就不会同意小杰克爬树……如果小杰克没有死,你的家也不至于……”

  丽贝卡捏了捏我的手,道:“不是你的错,莉莉。你的建议没有错,我必须当面搞清楚,那毕竟是我的心结。小杰克的死纯粹是个意外。至于我家,在他死之前就坏掉了。最后那样,也算是预料之中吧。”

  丽贝卡轻描淡写地说着。

  捧着鲜花站在她母亲和姥姥的坟前时,她也是这般云淡风轻。

  小杰克死后,安娜辞了职,去寻找那位年轻的军人,发誓要回来娶她的男子汉。

  四个月以后,她回来了。

  她没有带回年轻的军人,但心情似乎不错。她瘦了不少,面色红润,站在门口对着丽贝卡和姥姥嘻嘻傻笑,摇摇晃晃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唱着歌,一边晃着头。

  她不再去超市上班,每天沉溺于快/感之中。她不再限制客人,把价格降到最低,什么人都接。只要她乐意,一瓶酸奶就能搞定她。她在院子里提起裙子,抬腿迎合。她把好几个人带到地下室,弄得到处都是污秽。她开始白天睡觉,晚上活动。人们说她疯了。因为有一次,她居然在大街上小解。

  那段时间,就连丽贝卡的房间也变成了她的玩乐之地,她只好和姥姥一起,挤在狭窄的房间里,整天整夜地听着安娜欢愉的嘶喊。

  丽贝卡在安娜的房间里,发现了好几个针头,和烧成黑色的铁勺。

  一九二四年底,半夜,安娜一边哼唱着愉悦的小曲儿,一边煮土豆。她弯腰用铁铲挖煤,火焰顺着她的裙摆,窜上了她的身子。

  当时,刚上完厕所的丽贝卡,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她的母亲先是笑着,然后尖叫着,野兽般的嘶吼着。

  她静静地盯着母亲,傻了一样地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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