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缘分，该死的甜美(8)

比她在国外住的公寓房间大上一倍，一套组合式沙发，围着一张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一套玻璃茶具和一叠报纸，很是空荡，却处处透着熟悉的家的味道。

而拿着报纸坐在沙发上的老男人，不正是她家老头子。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已经回国了。

真好。

她走下剩余的台阶，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来到茶几旁，拿起水壶和茶杯倒出一杯凉白开:“都evening了你怎么还不去公司？”

孟世铮说:“今天是周末。”

一个大集团的老板，周末需要上班吗？

当然不用。

但孟师师向来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就像对待那些无关紧要或者不相干的事情一样，漠不关心。即使天塌下来，依然能无动于衷。

“哦。”她一口灌下凉白开，放下杯子，转身往厨房走。

身后的一句话让她停住脚步。

“准备一下，一会儿跟我去看你妈妈。”

*

下午一点，M市公墓地。

孟世铮亲自开车进入园区，带着孟师师走上台阶。

公墓地建在山上，一排排青白色的墓碑整齐伫立着，庄严肃穆。林荫交错间，环境分外清幽，地震中的受难者大都长眠于此。

孟师师捧着一束鲜花，一路安安分分地跟在孟世铮身后，转入上层的一排，来到一座墓碑前。

墓地有专门的人员负责看管，每一座墓碑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根杂草，一片落叶。

“妈……”

“老婆。”

父女俩的声音同时响起。

前一声稍长，拖着点儿尾音，后一声平静自然。

带着淡淡的想念之情，同时落下。

孟师师放下鲜花，跪在墓碑前，垂眸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中泛起点点涟漪。

照片里，女人笑容清浅，眉目间和孟师师有几分相似。黑白色的背景笼罩在她身上，难掩天生的姝色。

就像是画中的仙子，岁月无法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永远地停留在那段最美的时光。

何其温柔。

又何其残酷。

沉默一阵。

孟师师敛了敛眸:“当初的事，你怪我吗？”

孟世铮:“不怪。”

是真的不怪。

因为谁都无法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相反，他很感谢命运，能让他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她，从而改变他的人生，获得了最宝贵的东西。

虽然不能携手共度余生，但不完美才是人生。

你说对吗？

孟世铮笑着在心里问。

——而且。

他拍拍女儿的肩膀，眼神柔软下来:“如果是我，也会选择那样做。”

*

在墓碑前待了半个小时，孟师师和孟世铮一同下山。

说来挺巧，墓园平时没什么人来，今天竟然在同一时段出现了两波人。

最巧的是来人是父女俩的熟人，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身边跟着一位男助理。

“你怎么来了？”孟世铮略感意外。

柯云哲举起手里的鲜花:“我来看看扇扇，没想到碰到你们了。”

不同于孟世铮那种铁骨铮铮的硬汉形象，柯云哲气质儒雅，担得起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年近半百的脸上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

或许是天妒蓝颜，早些年，他遭受过一场严重的车祸，身体不是很好，一直深居简出。

孟师师得知他的来意，意外之余，心下了然。

她开口问候:“柯叔叔，好久不见，你的身体又硬朗了。”

柯云哲笑:“年纪大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哪里。”孟师师发动嘴甜技能，“明明一点不显老，看着就跟二十几岁一样。”

……

等孟师师和孟世铮下山，柯云哲吩咐助理等在外头，独自一个人走到墓碑前。

凝视良久，蹲下身，拨开孟师师的那束鲜花，放上自己的那束。

很轻很轻，生怕弄坏了，生怕吵醒了长眠的人。眼神缱绻温柔，含着化不开的浓墨。

“扇扇。”他低喃一声，伸出手，留恋地抚摸照片。

温润的指尖在方寸之地细细勾勒，一遍一遍循环往复，仿佛永远看不够，仿佛想温暖冰冷的温度。

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没有那个能力，只能收回手，靠着墓碑自嘲一笑。

辛酸而又悔恨。

*

“说吧，当年你是怎么死皮赖脸追到妈妈的。”

车上，孟师师坐在副驾驶座上，双腿交叠着，侧眸盯住开着的老父亲。

老父亲自豪道:“当然是因为你妈妈火眼金睛，看出我是支潜力股，绝世好男人。”

“你可省省吧。”孟师师一针见血，“有柯叔叔和梁叔叔两个这么强劲的情敌，你能干的过？”

时间倒退二十年，孟世铮是个实打实的穷小子，浑身上下能看的只有一张脸，却也比不过柯云哲和唐择忱，更别说家世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