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们快在一起(3)

我有些犹豫。

“他不来，他在A大有事处理。”妞妹神机妙算，一下读懂我的心思。

“哦，那，那行吧。”

他叫攸辰，我的高中初恋。

时间仿佛大浪淘沙，把冲动和感情冲走，只留下对往事的自责以及每个夜晚想拍自己巴掌的后悔。高中时我的自卑与嫉妒让我的爱变了质，在学习压力和他的不善表达下，攸辰成为了我情绪的宣泄口。

他就像一个深渊，我站在深渊上，暴露出我所有的情感，而他，望不到底，藏下所有的情绪，这让我害怕，于是拼命呐喊，却只能在深渊里得到自己无力的回应。

高三那年我不停的任性，展现自己所有的缺点，挑战他的极限，我企图从他对我缺点的包容里寻找到他对我的爱。我从来不说我的害怕，他也从来不问我的反复无常，我们每次和好只是选择把过去的争吵遗忘。我们一个不说，一个不问，可是伤疤只会聚沙成塔。

终究在那个压力喘不过气的高三冲刺阶段我们崩溃了，那天我远远看见了他，我清楚他也看到了我，可他装作没有看见，反而往相反的路走。我的怒火一下烧到嘴边，觉得他在躲我，他在厌恶我，我冲上去，就是一阵冷笑，

他眼神充满疲惫，唯唯诺诺像是近乎哀求的说：“我们可不可以分开一阵子。”

他的神态相当落寞，在我的折磨下，再找不到初见时的那个清爽的白衣少年。

我放过了他，也放过了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从来不需要想起，也从来没有忘记。

同学聚会上，望着曾经熟悉的面孔，我不自觉的感慨，你无法想象想象曾经毫无交集的人成了男女朋友，曾经的学霸如今走上音乐的道路，内向的同学如今在饭桌上侃侃而谈，时间不仅会大浪淘沙，还会点石成金。

班长突然向我敬酒，“恭喜我们温婉可人，知书达理，衰神附体的晚妹梦想成真，成功当上老师！”

高中同学哄堂大笑，有的同学补刀，“不知哪家孩子这么倒霉，撞到了我们的晚老师。”

物理老师抹了把汗，“不容易不容易，希望我们的晚老师啊，也能遇到一个像你一样的晚同学啊。”

我记得开学我就给物理老师留下深刻印象，准觉得说，深刻阴影。

那时我正忙着给攸辰和隔壁班的姐妹做媒婆，脑子里全是怎么打探攸辰的消息，物理老师正在讲曲线vt图，画了一条斜线过后，接一条直线，表示汽车先做变速运动后再做匀速运动。

我当时懵懵懂懂的被点了起来，只看到了两条线，物理老师问我：“用你初中的知识告诉我，这个汽车在做什么运动？”

我一紧张，大脑死机，然后脱口而出：“先上坡再开到平地。”

全班哄堂大笑，物理老师用怀疑傻子的眼光望着我，然后叫我坐下，说他三十年的职业生涯可能遇到了瓶颈。后来，证明他确实没错，当我拿着二十几分的试卷去找他分析我的薄弱点时，我看出了他的无法开口。

慢慢的，话题又从我身上转移到了另一对打算结婚的同学。班长带头祝贺，“你们怎么搞上的啊，高中都不太认识，现在居然修成正果，反倒我们高中那么多甜蜜的情……”他话说到一半，自觉说错，马上打圆场，“我先干，先干一杯，带头祝贺你们。”

我的心扎了一下，默默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闷了。

我们分手后，身边的朋友没人敢提起，他们怕我高三想不开。我和攸辰相遇连一个眼神的对视都害怕，直到毕业，他有找我一次，那是他在一起后最主动的一回，可我那时只想逃避，逃避掉自己所有的愧疚，我不想把所有的伤疤揭开重来。

之后，我们大学去了不同的城市。可我每次看到只要有他名字里的一个字，我心跳都会漏半拍。寒暑假去图书馆，我都在莫名的隐隐期待，我已分不清是习惯还是不甘。一个城市就这么大，我们依旧还是在图书馆，在同学聚会，见过几面，最多点头示意一下。不过在升入硕士的几年后，寒暑假更多的留校，便从此再也没有相遇。

同学聚会结束后，妞妹问我：“你现在还怕提他吗？”

我说：“那是因为我会想起自己的任性和幼稚，是我的噩梦。”

“那个清清呢，你们以前不八字不合，吵过几架吗，怎么今天一切还谈笑风声呢。”

我哑然。

妞妹瞥了我一眼说，“ 噩梦可以被时间稀释，如果稀释不了，是因为里面还掺杂着爱与恨。”

我愣了良久，拍了她的肩，“高中化学老师要知道你的过滤学的这么好，当年他就不骂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