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菩珠(333)

张捉脸色不大好,低声质问他:“方才殿下拍我之时,你看到了,怎不提醒?”

骆保委屈道:“右司马这是要冤死我吗?我不是提醒了你吗?你自己不听!”

“你是不是个男人?说话就不能大些声?边上这般吵,我怎听的到?”

骆保听他拿“男人”来说事,顿时被戳中了心肝子。

自己可是秦王和王妃身边的第一体面之人,平日心胸宽大,才不和这粗人计较。没想到他欺人太甚,竟如此说自己,顿时也恼了。

“我是不是拉你了?你叫我莫挨你的!好心被雷劈!往后烦请右司马也离我远些!”

张捉没想到这平日说话斯斯文文的太监忽然就翻脸了,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又听见身后有人喝道:“借过!借过!”扭头,见于阗王子尉迟胜德一手挥着一支马球杆,一手驭着马缰,高高坐于胯下的一匹青鬃骏马背上,正往入口这边冲来。

自从他的王兄被救出回到于阗后,他便赖在都护府里不回了,不但如此,还讨到了一个击胡都尉的职位,因性格豪爽,很快和都护府的众人打成了一片。

这种非正式的毬赛,对双方的人数并无严格限制。他心中有些爱慕王妃,今日见她也在场上,终于逮到了一个能正大光明靠近的机会,忍不住全副武装了起来,也想上场露个脸。

张捉见他挥着球杆疾驰而来,到了这里竟还不减速,这太监却还生着气背过身要走尚未觉察,忙伸手将他往边上拽了一下,堪堪避了过去,抬头,那于阗王子已如风一般地从身旁卷了过去,气得他冲着背影大骂冒失鬼。

尉迟胜德听到也浑不在意,口中继续嚷着借道,驱开前头的人,两只眼睛只顾盯着场上那道骑在红马背上正奔驰击球的倩影,到了入口处,一阵热血沸腾,正待冲进去,忽然探过来一只手,五指如钩,一把攥住了他的腰带,一扯。

他还没反应过来,人便被拽下马背,跌落在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矢。

周围顿时起了一阵笑声。

尉迟胜德大怒,正要骂人,抬头却见李玄度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居高俯视着自己,一下便就明白了。

方才必是他将自己扯下了马背。

他顿时变得讪讪,待要从地上爬起来见礼,却见他朝着自己俯身过来,一个晃眼,手中球杆便被他取走,还没反应过来,又见他丢下了自己,几步追上那匹正在一旁打着转的青鬃骏马,到了近前,纵身跃上马背,驱着便就入了毬场。

周围的士卒们看着王妃在场上驭马纵横,英姿飒爽,个个正如痴如醉,忽见入口处又冲入一骑,认出竟是多日不见的秦王,他的手里握着一支球杆,显然,也是要上场击鞠了。

今日这是什么运气,先是王妃,此刻竟连秦王也要亲自下场了。众人个个睁大眼睛,兴奋无比,场上气氛,突然掀起一个新的小高潮。

李玄度送宝勒国王子去了晏城小半个月了,菩珠慢慢理清了霜氏坞堡的内事,也记下了前头迷道的地图,这几天渐渐空了下来。

王姐若月虽是个西域女子,但却十分贤淑,那日偶然看见阿姆绣花,便就迷上了,天天来找阿姆学做针线,一坐就是大半天,学得废寝忘食。菩珠看着她手指都快被针给扎肿,颇觉肉疼,却也没听她自己嚷疼,还说一定要学好,日后亲手给叶霄做衣裳做鞋。

今日也是如此,一大早,若月又来寻阿姆做针线了。

菩珠对王姐甚是佩服,但自己对这个却没兴趣,也坐不住,正无聊着,骆保跑来寻她,说外头有两营士卒要举行毬赛,恳请王妃去做个裁判。

她或许天性就爱热闹,只是从前一直受着压制,到了这里后,天高地远,李玄度大约也太忙,也从不管她这些,更是无拘无束,自然不会拒绝,换了身轻便衣裳套上马靴便就去了。做完了裁判,又被邀球,索性亲自下场,和士兵一道击鞠。

她纵马在毬场,正全神贯注,听到四周发出一片欢呼的啸声,也没怎么在意,双目只紧紧地盯着地上那只被打得正来回快速滚动的球,催马而上,从一个士兵的马蹄下拦截住球,停了停,看向一个伙伴,示意对方准备,挥杆朝球打去,球杆快要击到球时,冷不防侧旁打过来一支球杆,竟比她快了一步,将她本已稳稳控住的球给夺走了。

她一时收不住势,球杆击空。

如此十拿九稳的停球,竟也会被人半道截走。

菩珠心中有点郁闷,又感到好奇,想知道是谁夺了自己的球,立刻停马转头,看向身旁那个夺了自己球的人。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