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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珠(264)

他再次叩首,语带惭愧:“属下实在无能,未能保护好王妃,请殿下降罪。”

“南司沈旸?他怎如此巧,那夜也在驿舍?”

李玄度眼底眸光一沉,追问。

叶霄道:“是,属下原本以为沈旸只是凑巧路过,出事后,他又审讯驿丞,获悉是州官行凶,便自告奋勇护送王妃入京。属下当时受伤,无力再护王妃及时上路,亦怕拖累行程,故听从安排,由沈旸送王妃入京。属下万万没想到,沈旸竟也别有用心,险些害了王妃。”

“到底怎的一回事!”李玄度厉声问道。

叶霄不敢隐瞒,将后来的经过讲了一遍。

王妃随沈旸上路之后,他终究是不放心,第二天精力恢复了些,就立刻追了上去,不料数日之后,遇到断桥,前路被阻,他向附近之人打听消息,得知这桥断了已有几日,昨日有一行人,在此也被阻住,还召来县令,随后那一行人改道,似随县令入了城。

他询问样貌,确定是沈旸后,立刻追入县城,打听驿舍,再访别处,并未寻到王妃的踪迹。当时他还以为她是随沈旸改走别道继续前行了,于是又追了上去,追赶了两日,沿途询问遇到的驿舍,被告知一直没有接到过沈旸一行人入住,他心知不妙,立刻掉头回去,在半路恰好遇到了王妃骆保等人,这才知道,沈旸果然别有居心,将她在那断桥之地扣留了下来,幸好王妃自救成功,在被软禁数日之后,脱身而出,不但如此,还取到了沈旸的令牌。考虑到前方关卡重重,她担心自己已被针对,即便有令牌也无用,便将传递消息的重任交给他,她下了车,和他分道而行。

李玄度尚未听完,神色便就僵硬无比,顿了一顿,几乎是咬牙问:“当日你们分开,关于她的去向,她到底是如何说的?”

叶霄道:“王妃道她去投一故人,以暂求藏身之所,说那人十分稳妥。我再三询问,王妃却道不便提及姓名,只让我放心,还说她有些累,想趁机休息些时日,等休息好了,自便归来。属下无奈,亦不敢拦,只能叫侍卫同行,王妃便就走了。属下入京传完消息,便就赶回这里寻找王妃。是属下无能,几已经寻遍附近各处,皆无王妃下落。”

叶霄对秦王妃,经此一事,是真正发自心底的爱护,甘愿为她做一切事。这些天,虽自己身上的伤还未愈,却不顾身体,每天到处去寻,没有确切消息,本就心焦如焚,此刻面对秦王,更是愧疚万分,禀完一切,依旧叩首于地。

李玄度闭目。

她到底去了哪里?当日那样的情况之下,她又能去哪里?

她说去投奔故人。她可投奔的故人,如今到底剩下了谁?

杨洪不可能。河西距离这里太远。而且,若是杨洪,不至于不能言明。

可是除了杨洪,京都之外,她还有谁可以投奔?

他熟知她的容貌,曾经肌肤相亲,和她做过这世间男女之间最为亲密的情爱之事,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当她不知去向之时,李玄度方知,自己对她,几乎竟是一无所知。

叶霄还跪在地上,因自责而不肯起身,请自己降罪于他。

自己又有何资格,去责备降罪于别人?

李玄度不禁又想起和她分开前的那一夜。他维护在他心里怜惜着的表妹,和她争执,再为那面玉佩,对她冷语相向,不顾她后来的认错,任她一夜伤心,不闻不问,第二日更是一句话也无,狠心丢下她就走了。

他的心中,忽又生出一个念头。

她是否因了伤心和负气,决意不要自己,这才如此一去不归?

这一刻他后悔万分。

她使些小性子又如何?

哪怕就是像从前那样被她哄骗,哄得团团转,也好过似今日这般,他竟连她去了哪里也毫无头绪!

李玄度的心情紊乱无比,见叶霄依然那样跪地,命他起来,问他伤情。

叶霄感激地道:“属下无事,问题不大。”

李玄度又问这些日他们都查访了何处。

叶霄道:“以此地为中,北向、东向、南向的各个大小道口,连日皆派人查问。概因道路繁杂,目前虽尚无消息,但相信很快便能查到,请殿下暂且放宽心。”

李玄度立刻问:“西向为何不查?”

叶霄道:“正西为京都方向,王妃必不会走。至于西北,过去荒凉,人烟稀少,千里之外乃是上郡,太过遥远,且是边郡,料王妃不会有故人会在彼地可以投奔。”

李玄度沉吟了片刻,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

姜毅!

姜毅和她的父亲从前便是好友。

一个稳妥的故人。不便言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