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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婚上门(145)

“婆婆,”纪见星心底天翻地覆,乱成一团,她忍住泛滥成灾的泪意,轻声细语地说,“万一,我是说,万一,他……还活着呢?”

“好孩子,谢谢你。”九斤婆婆摸了摸她的脸,手心是凉的,像南极结了数万年的坚冰,在冻着她,“我心意已决。”

婆婆没说的是,万一,没等来她说的“万一”,先死在了手术台上。

她希望这生命,带着对他的爱意与思念,自然终结。

九斤婆婆态度坚决,纪见星没辙了,她帮婆婆简单擦洗身子,等婆婆睡下,她垂头丧气地走出小客厅,谈行彧坐在沙发一角,握着手机,回复邮件。

“谈先生,”纪见星看他事务繁忙,提议道,“要不,你先回酒店吧。”

谈行彧怎么可能留她一个人守夜?他伸手拉她到旁边坐下:“没关系。”

纪见星身心俱疲,靠着他,打算眯会儿,刚闭眼就被拖入一场梦境,病床上,白床单从脚盖到了头,底下是人体隆起的形状,还是先前的那位医生,垂首而立,满脸写着遗憾。

旁边,护士在宣告病人的死亡时间。

“星宝,”有道轻柔的力量在摇她的肩,“醒醒。”

纪见星冷汗涔涔地惊醒,一时难以分清现实梦境,靠在他肩上,轻声啜泣:“我梦见九斤婆婆……”

她说不下去了。

不停安慰自己,梦都是相反的。

“噩梦而已。”谈行彧抱着她,柔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纪见星红了眼皮,哽咽着说:“我知道九斤婆婆的1mm是什么,可是,世界太大了,人海茫茫,几十年没有音讯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确实很难,”谈行彧指腹轻拭去她的泪,“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事在人为。”

也许是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强大到无所不能,纪见星重燃信心,潜意识形成了条件反射,他说有办法,就一定会有办法!

“我给大哥发了邮件,请他帮忙找五十五年前由法国派遣来桐城的工程师名单和相关资料,希望会有好消息。”

纪见星想起来他大哥是驻法大使,目前就在巴黎工作,有他大哥帮忙,必然事半功倍。

“谈先生,”她兴高采烈地搂住他脖子,“我太爱你了!”

换了别的地方,谈行彧少不了向女朋友索取实质性的奖励,场合不对,于是作罢,暂时给她记了一笔账。

风雨交加的深夜,秋意渐浓,情侣依偎,体温□□。

九斤婆婆在医院住了三天就提出要回家,医生尊重病人意愿,在检查后认为她达到了出院标准,九斤婆婆如愿回了家,纪见星不放心,请了护工,照料她的衣食起居。

当天晚上,远在法国的谈行燚打来电话说,人找到了,不幸的是,对方已于五年前的秋天去世,享年七十六岁,生前三代同堂,家庭幸福,走得没有遗憾。

三、代、同、堂?

家、庭、幸、福?

走得没有……遗憾?

他怎么可以没有遗憾?!难道他忘记了吗,在中国的桐城,有个他曾许诺用每一天去爱的小姑娘,在等待着他吗?!!!

所以,九斤婆婆痴守大半生,终将是一场空吗?

纪见星难以接受现实,那段感人肺腑的爱情,不应该以这样的悲剧结局收尾,她决定亲自去一趟巴黎,为九斤婆婆要一个迟到五十五年的答案。

尽管已经没有了意义。

但她希望有机会站在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坟墓前,虔诚地向他们的主祈祷,若他在天有灵,将不得安宁。

谈行彧暂时放下手头的事,陪她前往巴黎,他们乘坐昭远航空的包机,历经十三个小时的飞行,在薄暮时分抵达了戴高乐机场。

来机场接他们的是谈行燚,深色西装,打着领带,尽显绅士风度,他和谈行彧一母同胞,长得有几分相似,气质截然不同。

纪见星在外交新闻上见过他几次,严肃幽默,矛盾地并存,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擅长引经据典答外国媒体记者问,常被外界戏称同声传译界的最大天敌,但那时她并不知道他是谈家长子,谈先生的大哥。

和纪见星打上照面,谈行燚的第一句话是:“弟妹,幸会。”

纪见星猜测某人是以未婚妻的身份介绍她,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奉上她做的月饼:“大哥,你好,久仰大名。”

“弟妹客气了。”谈行燚笑着接过见面礼,纸袋上印画着嫦娥花间拜月的图案,明月皎皎,星辰熠熠,意境优美,对他这个漂泊异国的游子来说,在中秋节前夕收到这么一份用心的礼物,实属慰藉。

谈行燚锤了锤三弟肩膀,递过去一个“你老婆真行”的眼神,谈行彧回以“那当然”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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