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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福妻(178)

这番话令魏尧动容:“傻丫头,你在营地里等我,与在京城里等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区别就是你不是一个人啊。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我要成为和你一起承担责任的人。”

不管是京里的淑妃娘娘还是裴家,他们虽然与魏尧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无形中,他们也给了魏尧很大很大的负担,如果裴家的血债没有加注到魏尧的身上,那他这个皇子做的会更加轻松快活一些,可正是发生了那样难以磨灭的惨剧,让魏尧必须要跟裴家捆绑在一条线上,裴家美其名曰给魏尧支持,让魏尧有问鼎帝位的资格,可是他们却都不知道,魏尧最初帮裴家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帝位,他只是在尽一个晚辈的责任罢了。

这些事情,魏尧从来没有和云招福说过,是云招福自己悟出来的,她把自己代入到魏尧的身份上,将他所经历的事情一一顺下来,设身处地的感受他,这些道理就不难明白了。

魏尧与云招福对视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闭起了双眼,云招福以为他累了想睡觉,在他耳边说道:

“魏尧,你流血太多了,最好还是别睡了。咱们再讲讲话,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再说说,我保证不记你的仇。魏尧?魏尧?”

云招福在魏尧的耳边魔音穿脑,魏尧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伸手将凑在他面前聒噪的人按压到自己胸前,没想到却碰到了自己的伤口,痛的眉头都蹙了起来,云招福大惊失色,赶紧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觉得怎么样?”

魏尧无奈张开双眼:“我没事,这两箭没伤到我肺腑,就是有点累罢了。”

“是啊,失血过多的人就是容易累的,不能睡。周平说只要半日就能到营地,你再撑一下,到了营地给大夫瞧过了之后,再睡不迟。”

云招福给魏尧摩擦手掌心,又检查他身上盖的被褥里热不热,忙活了半天,魏尧也睡不着了,干脆睁着眼睛凝视云招福,不过两个月不见,她瘦脱了形,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一路上她吃了多少的苦,而她做的这一切努力,仅仅是为了待在他身边,曾经她与他说过,两人生死与共,荣辱共担,但魏尧并未放在心上,心里还是想着替她担下一切,让她恣意生活,哪怕从此天人相隔,他也希望她下半生能够过得幸福安康。

但这傻丫头却追了过来,费劲千辛万苦,他魏尧何德何能,能够承她这份深情。他的孤独感受,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人愿意全心全意的了解,并心疼他。她是来跟他一起担责任的。

不得不说,她做到了。不仅是替他担了责任,还救了他的性命,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心中悔恨没有替她安排好下半生的幸福,悔恨自己没有遵守承诺,这两天,他在脑中想了无数次自己遇难的消息传回京城以后,这丫头会哭成什么样儿,想象她接下来要怎样生活,是会忘了他,还是记着他,可是无论想到多少结局,都没有想到如今这个。

那个让他牵挂肚肠的女人来了,坚强勇敢的跋涉千里之外,来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见了暖心的希望,就算是为了她,他也要坚持活下去才行。

第178章

马车一路赶到了军营, 魏尧被送到了主帅帐中, 陈亮将军闻声立刻赶了过来,军医早已在马车进营地的时候,就被周平喊了过来。

“王爷,您没事吧?”

陈亮将军问道。

魏尧摇了摇头,因为连日泡在水里,失血过多, 脸色十分苍白。周平上前对陈亮将军解释道:“将军不要担心, 我们王爷的箭没有伤及肺腑, 只是两日泡在水中, 失血过多。”

陈亮将军惊讶:“两日泡在水中,这岂非儿戏嘛。”

伤口在水里,会导致流血更多。

“被人包围了, 实在没办法,所以王爷身上的箭一直没敢拔, 等到上了岸才拔的。”周平怕陈亮将军担心, 赶紧解释清楚。

陈亮将军这才点了点头, 目光落到坐在魏尧身旁的云招福和秦霜秦夏身上,她们如今都是男装, 陈亮将军问:“这几位是?”

周平挡在云招福她们面前,对陈亮将军解释:“哦, 王爷的亲卫,将军没见过。说到这个,我们还有几个亲卫没有回来, 烦请将军派兵去接他们。”

“哦,好的,我这就派人去。”

陈亮将军和周平出了帐子,往议事营走去,军医给魏尧重新上了药,包扎好伤口以后,下去熬药了,秦霜秦夏把营帐里的人都清了场,让云招福和魏尧单独在里面。

云招福这才敢牵魏尧的手,先前只敢看着,不敢动他,生怕别人误会什么。

魏尧勾唇一笑:“别这样看我,笑一个。”

云招福勉强一笑:“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虚弱,脸色煞白煞白的,也不知道这回失的血要多久才能补回来呢。”

“你多给我炖一些补血的汤喝,用不了多久的。”魏尧伸手抚上云招福脏兮兮的小脸,用手掌度量了一番,叹息道:“瞧你瘦的样儿,你说你怎么这么胆大呢?这一路上要经历多少事儿,你出京城的时候,想过没有?”

云招福点头:“我当然想过了。就是想好了才出来的。我这回在京里可骗了不少人,现在我是找着你了,若是跟你回京城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呢。”

“你偷溜出来的?”魏尧一想就明白了。

如果云招福老实的跟云公良或范氏提起她要离京去西北的事情,云公良和范氏就算用铁链把她锁在家里,也不可能放她出来的,所以,她肯定是偷跑的,开始几日可能没人发觉,但只要王府发觉了这件事,往城防那里一告,城防肯定得追出京城好几里。

“若是偷溜的话,的确不怎么好解释。”

魏尧煞有其事的说道。

云招福苦着一张脸:“我不管,我反正就说是你让我跟着出来的,他们若要怪就怪你。尤其是不能让我娘知道,我娘直到的话,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魏尧听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你也知道你娘要打断你的腿啊。就这样还敢出来,也真是服了你了。”

云招福无奈,两手一摊:“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反正我人已经来了,回去的时候,有责任你还得给我担着才行。”

“你不是要跟我一起担责任嘛,怎么又要我替你担了?”魏尧故意说话与她为难。

云招福一瞪眼:“这怎么一样,我之前说的意思是,大责任,咱俩一起担,但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责任,肯定就是你担了。你有意见吗?”

魏尧挪了下身子,倒吸一口凉气,云招福上前紧张的扶着他,魏尧坐好之后,笑着摇了摇头,感触问:

“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跟我说说,都吃了哪些苦。”

“没有啊。”云招福耸肩摊手:“我们这一路都挺顺利的。出京城的时候,秦霜和秦夏还吓唬我,说路上有多艰难险阻,说外面坏人多,路上时机不好要风餐露宿什么的,但我们走起来还成吧,从没有过缺水少粮,路遇劫匪的事情,就连天气都挺好,直到进了西北以后,才风雪大了些,一直到直沽省,我们过得都挺滋润的,几乎没怎么吃苦。”

若说一点苦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云招福很自然的把那些都忽略掉,没有说给魏尧听。

以至于魏尧听起来就更加惆怅了,他怎么就忘记了这傻丫头的运气呢,等闲的倒霉事儿基本上都落不到她身上。瞧她虽然瘦了不少,但双眸却越发明亮了,这是一个人有了历练之后特有的眼神,脑中想象着在他走后,她留在京城做决定时候的样子,一定特别果敢吧。

抓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多亏有你。若我当初娶的是别人,只怕今天就是我的忌日了。”

“呸呸呸。”云招福听前面话的时候还觉得挺有感觉,可后面一听到‘忌日’两个字,就莫名生气,这魏尧嘴巴没个把门儿的,说什么晦气话呀。

“好,我不说了。反正我现在心里就是暖烘烘的,只恨身子不好,若身子好,就想把你搂着怀里好好的欺负欺负。”

魏尧眼带血丝,疲惫的对云招福笑着,云招福心疼不已,面上却也不肯认输,伸手在他身上动手动脚:“你还想欺负欺负我?那我现在可得好好的欺负欺负你了。”

手往魏尧的胸膛上碰了两下,云招福就察觉不对了,将手伸到魏尧的额头上摸了摸,怕不准确,又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他的,然后才直立起身子,对魏尧埋怨:“你这样儿,哪里是心里暖烘烘的呀,分明就是发热了。我得再去喊大夫来瞧瞧,你这么重的伤,再加上发热,可不是好现象。”

说着话,云招福就要走,魏尧拉着她,说道:“先前就在发热,大夫知道了,在熬药呢。你先别走,陪我说话,你若不陪我,指不定我待会儿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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