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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福妻(160)

范氏否认之后,迅速看了一眼魏尧,见他神情震惊,便知自己的否认在他听来有多苍白无效,一时间,范氏真的有点搞不懂魏尧找她来这里摊牌的目的,按照道理说,他既然查到了一切,那应该火速将她擒住才是,然而他没有,他只是将她约过来,告诉她这些事情。

范氏是前朝遗孤,所以不愿自己的女儿给魏尧生孩子,她对她用了当年她用在自己身上的药。她和云公良之所以那么多年没有孩子,正因为她用了那些药,可后来,武氏找到了她,武氏是她从前的贴身丫鬟,从江南北上之时走失了,武氏一身武功,入了山寨,没想到截走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云公良,武氏当时怀了孕找到范氏,与范氏相认了,范氏便将她和孩子都留在了身边。再后来,她以为自己用药多年,身子已然坏了,再不可能怀孕,便停了那药,谁知道,却又怀上了招福,这一切都是命。

“所以你现在……想怎么办?是去刑部告发我吗?整个云家,包括招福在内,都要受到牵连,皇帝容不下前朝余孽,会将云家满门抄斩吧。不过,若是你真那么做了,你在皇帝面前将会立下大功,大义灭亲,六亲不认,会让你的地位更加稳固吧。从此以后,放眼整个朝野,谁还能是你定王殿下的对手?”

范氏说的是真心话,她一直捂着这个秘密,过了二十几年,早就做好了被人发现的准备,只要抓了她,那么多藏在她身后的势力势必也会瓦解,就算不瓦解,短时间内也很难再兴起,这功绩可以让魏尧地位稳固,这是人之常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魏尧这么做无可厚非,反而若是他不这么做,范氏才会觉得奇怪呢。

然而,魏尧的决定确实很令范氏奇怪,因为魏尧在她身后开声说道:“我若想告发你,你今日便不会是这样了。我不会告发,相反这件事情,我会与你一同隐瞒下去。”

范氏蹙眉:

“你会……为什么?你费尽心思将裴家从西北弄回京城,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吗?把我们交上去,你的位置就无人可以替代了,你却不告发?”

魏尧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目光凌厉却坚定:“我也不与你说什么客套话,我不说,全都是为了招福。我喜欢招福,希望一辈子都与她做夫妻,我保护你们,就是保护她。”

范氏依旧有些不相信:

“你会为了招福,放弃眼前的利益?我的这件事很可能会让你的愿望提前达成,你一直期盼着,不是吗?”

也许是对人性太过失望了,范氏并不相信魏尧的话,直到魏尧果断反驳:“我的愿望是什么?你真的明白吗?你以为我费尽心机把裴家从西北弄回来,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不管你相信与否,我对那个位置,并不感兴趣。我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裴家回来,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活下去罢了。我知道你背后牵扯了很多人的性命,所以你刚才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不管你是为了云家,还是为了你身后的人,都要一如既往的,对你的身份守口如瓶。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找我。

说完这些话,魏尧便站起了身,最后叹了一口气:“招福那边也请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这件事对她来说太过残酷,她从小生在蜜罐子里,并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来的艰辛,所以她对你的行为,不会理解,若是你冒然告诉她真相,她定然难以接受。”

范氏知道魏尧这是在警告她,很快收拾了心情,范氏沉着声音对魏尧回了一句:“你放心吧,这件事,只要你不说,我是不会主动告诉招福的,只要我在一日,我会保护她的。但是,有一件事,我也希望你能够郑重的考虑,你与招福毕竟身份上存在着很大的差异,她留在你身边,对你没有半分好处,你何不找个理由将她送走,在她彻底离不开你之前,只要她和你分开了,我相信过一段时间,她一定可以走出……”

范氏的话没说完,就被魏尧斩钉截铁的截断了。

“招福是我的妻子,不管今后会怎么样,我都不会把她从我身边送走。”

这句话之后,魏尧便打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雅间之内,夕阳的光辉照在范氏的身上,范氏目光盯着对面酒楼的琉璃窗户,看着那光晕,久久不能自语。

招福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相公,也许她真的不该再对他们的事情横加插手,他们有他们的活法,既然当初皇上赐婚的时候,范氏没有拼了命的阻拦,那么现在,她又有什么资格拦着他们相爱呢?

云招福抬首摇头:“殿下误会了,并不是。我只是路过,被人群拦了去路,薛小姐好客,喊我下来喝杯茶而已。”

第160章

魏尧回到王府, 云招福正在廊下的躺椅上看手里的一份帖子, 魏尧回来她都没有发现,魏尧使坏绕到她背后去,在左肩拍了一下,然后果断从右边经过, 坐到了云招福对面的凳子上,云招福往后看了一眼,见没人就知道是谁, 无奈转回, 就对上魏尧的那张俊脸。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魏尧捏了一把云招福的脸颊,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脸色红润润的,摸起来软软滑滑的。

云招福把帖子递给魏尧:“南国夫人的女学已经建好, 十天以后就要讲学了。”

南国夫人要在应天书院里开设女学,而第一批学生就是她们这些年轻一辈的皇家女,皇家媳。

魏尧将帖子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 送回云招福手里:“南国夫人学问不错, 去听听没什么坏处。”

云招福嘟着嘴:“可是这样一来, 我就要跟星月公主, 薛碧霄她们坐在一起了, 怪别扭的。”

魏尧失笑:“你怕她们?”

云招福一瞪眼:“怎么可能!就是不喜欢嘛。她们也不喜欢我啊。”

云招福自认没有惹过这些人, 但是她们却好像商量好的一样,都对云招福抱有不美好的看法,屡屡陷害于她。

“我觉得你根本不必担心, 这些人差不多都被你给整服帖了,轻易不敢动你的。就拿星月来说吧,她上回想用绊马索害你,却自食恶果,让马踩了好几下,我托人打听了,她在宫里养伤那阵子,天天晚上做噩梦,看见你跑都来不及了。”

魏尧这么说,云招福有些不高兴了。

“哪里是被我整服帖了,我根本就没动过她们好不好?”她也很被动的。

“是啊,正因为你至始至终都没出过手,所以才可怕呀。她们不得想想啊,你不出手都这么厉害,要是出手了那她们焉还有命在?”

魏尧这种夸张式的安慰,让云招福忍不住笑了出来。

“说起那日也是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那匹马一直盯着星月公主踩踏,若说受惊的话,不是应该跟其他马一样,踩两脚就跑走吗?”

至今云招福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

魏尧不动声色:“所以才说你厉害嘛。”

“对了,进去收拾一下。”

云招福一愣:“收拾什么?”

“我明儿休息,之前说带你去山上住两日,纳纳凉的。”

魏尧说话总是能给云招福惊喜。云招福想起来自己生病卧床休息那阵子,魏尧就说,等她身子好些了带她去山上玩儿,当时还以为他是说的安慰她的话,没想到他还记得,一个对妻子信诺的男人,才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

刚好这些天憋在府里,哪儿都没法去,难得魏尧开恩,亲自带她出去玩儿,云招福哪里有不答应的,利索的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着魏尧喜滋滋的出门去了。

原本以为是骑马的,当云招福看见门外的马车时,转头对魏尧问:

“不是骑马吗?我都好久没见到小矮子了。”

小矮子是云招福给她那匹矮马取的名字,因为它那个品种,个头实在太矮了。

魏尧拥着她上马车:“你身子刚好,骑马要吹风,乖,还是坐马车吧。”

一路上,云招福都巴着窗户往外看,街还是那条街,铺子还是那些铺子,行人也还是那些行人,她虽然这么长时间没出门,但是街上一切照旧,并没有因为她的不出门而改变任何。

“看一会儿就得了,帘子拉起来。”

魏尧说话了,云招福就乖乖把帘子放下,隔着一层纱,幽幽叹了口气,魏尧看向她,挑眉问:“怎么?”

“我在想,人真的是很渺小的,这个世上无论少了谁,人们的生活还是照样过,太阳照常升起,落下,照样有风,有雨,有乌云,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改变。”

云招福突如其来的感慨让魏尧摸不着头脑。

“唉,我就是感慨一下。人生短短几十年的时间,有人追名逐利,有人争权夺利,有人利欲熏心,可到头来不过是一杯黄土,兴许到最后回想一生,都没有什么幸福和快乐的事情,这样也叫过了一辈子,父母赐予我们健康的身体,敏捷的思维,我们却用有限的生命去做那些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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