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将军夫人的当家日记(41)

席云芝心下依旧忐忑,总觉得席云春和杨大人这么做,都是因为她家夫君,若是他们有其他什么企图,她倒不怕,就怕他们最后将企图放在夫君身上,那她不就是给夫君惹了麻烦吗?

但收割事宜迫在眉睫,她横竖也就凑了两百多人,还连夫君营地的八十人都算在内了,不让他们帮这事儿肯定是做不顺的,但她着实不想给夫君今后添麻烦,便就一直将这事儿压着,没有正面回答席云春。

九月初六,后天便是与福伯商定好的收割日期,席云芝手头的人手也就凑了三百余人,当日席云春早早便来了铺子,今日她是带了一套衣裙过来,想要席云芝的绣坊给她绣些花样在上头,过来后,张口便问席云芝人手找的怎么样了。

席云芝正要开口回她,却见门口走入一人,看穿衣打扮像是个师爷,席云春见到那人,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那人福了福身子,端庄行礼道:

“原来是马师爷。”

这位竟然是知州衙门的师爷马涛,他是卢修的心腹,向来只替卢大人办事,如今他亲自前来,倒不知所为何事了。

见与他说话的是通判夫人,马师爷也赶紧抱拳见礼,稀罕问道:

“杨夫人怎会在此?”

席云春笑得娇羞,低头指了指席云芝说道:“这是我娘家姐姐开的店,我在此有何奇怪的?”

马师爷立刻醒悟:“哦,对对对,瞧我这脑子。“

说着,便将头转向了柜台后的席云芝,对她竟然也恭敬有理的抱拳说道:

“还未拜见步夫人。”

席云芝笑脸迎客:“马师爷太多礼,折煞妇人了,不知师爷入店是有何事?”

马师爷一脸的笑意,对席云芝说道:“哦,就是我们老爷特意让我前来跟夫人说,知州衙门已经准备好了五百人,专供夫人后日差遣。”

“……”

席云芝听后,愣在当场。

这前有通判夫人殷勤前来,后有心腹师爷热血踏至,她的那几亩田地倒是叫众人都上心了?怕是今后还有后话吧,如今只不过给她个顺水人情。

席云春听了马师爷的话,立刻站出来说:“师爷,你可来晚了,我家相公说了,姐姐的事,便是我的事,哪有自家有人出力,还请旁人帮忙的道理?”

马师爷见惯了场面,席云春哪里是他的对手,立刻笑眯眯道:“小姐此言差矣,如今步夫人也是咱们知州府的自家人啊,你忘了?”

“……”

席云春怎么会忘,就在上个月,她还前去参加了那场闹剧般的婚礼呢,也就是说,知州府的卢大人如今不管怎么说,也是席云芝的妹夫了,她家夫君也是妹夫,这其中真要打起亲情牌来,还真不好说。

便偃了声势,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席云芝,问道:

“姐姐,横竖知州府和通判府都有人相助,如今只看姐姐如何选择了?”

“……”

席云芝看着他们都觉得好笑,不过是一件帮忙的事情,他们竟然也能搞出如此难题来。

敛目想了想,席云芝便也不再犹豫,对马师爷微笑行礼道:

“如此,便就麻烦卢大人了。”

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帮忙,也是一种迷惑敌人的手段,最起码可以让敌人知道,你还没有防着他。

马师爷走后,席云春的面上就明显不痛快了,却也没有像从前那般当场发怒,只是冷着声音道:

“姐姐好生偏心,我前几日便来与你说了此事,人家不过才说一回,你竟撇了我,选择他人。”

席云芝见她如此,便就放下了手中的算盘,正色对她说道:

“妹妹,你初入通判府,便要求杨大人出人助我,姐姐若是接受了,生怕会损你今后在家中的地位,毕竟谁都不喜欢一个将麻烦带回家的主母,你说是吗?”

席云芝又岂会不懂席云春这几日来献殷勤,肯定是由杨大人亲自授意的,但她偏不说破,反而将一切都推到那虚无缥缈的姐妹情分上,令席云春既不好赞同,又不好责怪。

又魂不守舍在席云芝的店里腻了一会儿后,席云春才提出了告辞,席云芝亲自送她出了店门,说了些妹妹的心意她是懂得,并且心中感激的话安抚了她一番,见她上轿,才返回店里。

☆、第40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九月初八,宜嫁娶,宜动土。

席云芝的收割队伍空前壮大,八百多个人弯腰在田里替她收割稻子,就连夫君都亲自下田,寅时便就开始了,福伯和堰伯在田里奔走指挥,固定的十人割稻,二十人搬移,以每组三十人分为二十五组,一亩割完紧接着下一亩,福伯村里的劳力也全都去了田里,上回他们来帮忙开垦,席云芝最后也都按照市价给了他们酬劳,这回福伯回去吆喝了一嗓子,上次没来帮忙的人,这次都来了。

村里的女人们都将自家的锅碗瓢盆拿到步家院子里来,支起了火堆,架上锅子,也都帮着煮点饭菜,田里的男人们,休息的时候便会来吃点饭,喝点水什么的。

知州府的那些衙役最为用心,晚上竟然就直接和衣在田里露天而睡了,第二天寅时不到,又开始打麦子。

骆家的米粮铺掌柜也带着人在收割的第二天也过来看了看,见步家院子里堆满了成袋的谷子,便很吃惊他们收割打麦的速度,席云芝以每斤少一钱的条件,向他借了骆家粮铺的晒粮场,掌柜的做这行多年,知道这么多地的收成定是十分丰厚,席云芝提的条件可以说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掌柜的一口便就答应了下来,回去后,便派了粮铺的车队过来拖粮食,就这样二十几辆车的粮车队,来回了二十几回才将成千的粮食袋搬去了漕帮晒粮场。

经过两三日的曝晒,席云芝和王家去过磅结算,整整一日都耗在粮铺,最后,终于在亥时核算清楚,步家周围的土地共产粮十万两千斤,以每斤八钱银子的价格,卖得八千一百六十两,并且还使得骆家承诺,今后晒场与船只,席云芝只要提前预约,便可随意使用。

这其中缘故还是因为,那掌柜的将席云芝愿意每斤少一钱银子的事告知了骆家上层,骆家世代走水运,最欣赏生意人的豪气,当即便说要交了席云芝这个朋友。

席云芝谢过了掌柜的美言,给他又另外包了一封三百两的红包,掌柜的对席云芝的态度更是满意的不行,走到哪儿都在夸席掌柜会做生意云云。

***

九月中旬,席云芝收到一封意外的请柬,竟然是席家老太太亲自发出的,说是与她多日不见,过两日在府中有一次晚宴,宴请洛阳才俊,闺阁千金,要她一并回去参加。

席云芝看着手中这封烫金字的华美请柬,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便就直接将请柬合上,递还给了等待她答复的席府家丁。

客套的回道:

“老太太好意,云芝心领了,奈何云芝自知已不是席家人,席家主办的晚宴也就不便参加了。去了也是贻笑大方。”

前来传信的小哥听后,也就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便就转身走了。

他不知个中缘由,只知这位名义上的大小姐从小便在席家受尽冷遇,想来老太太这回捎带着请她,只是不想被外人落下苛待子孙的话柄,既然席云芝有自知之明,不去参加,那他可不敢多事,劝说她去。

送信小哥走了之后,代掌柜在一旁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掌柜的,您刚才那话说的可有些重啊,您虽然嫁出去了,但席家也是您的娘家不是,怎么能说自己再不是席家人呢?”

席云芝脑中尽是老太太将她划出族谱的画面,对于代掌柜的话只是随意笑了笑:

“代掌柜没听过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

说完,不等他说话,席云芝便就低着头走出了柜台,对代掌柜交代了一句:“我去绣坊那边看看。”

便就走出了南北商铺。

席家后院,传话的小哥回去复命,将席云芝的原话告知给席老太听后,当场便就挨了老太太贴身嬷嬷的两记大耳刮子,老太太难得将手里拨佛珠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贵喜嬷嬷指着传话小哥怒道:“她不来,你不会再请,不会再说些好话吗?”

传话小哥觉得冤枉极了,捂着脸嘟囔道:

“可,可是……”

贵喜嬷嬷看他那副窝囊样就像再给他两巴掌,却被老太太制止了:“行了,她不来,你打他有什么用,下去吧。”

看着那小哥鼠窜而逃,贵喜嬷嬷回到老太太身边,说道:“老太太,大小姐如此不识好歹,这是成心了吧?”

席老太从太师椅上站起,将檀木香珠链收入掌心,踱步想了想后,便就老谋深算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