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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的当家日记(19)

“……”

席云芝不动声色等他把帐一笔笔算完,这才拿回他手中的算盘,垂头说道:“现在每天店里收入净二十两,我得六两,你得十四两,店开着,你有钱拿,店卖了,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你确定要卖给她?”

张延面上一愣,突然清醒了过来:“啊,那什么……我还有事儿,你再考虑考虑,不急不急啊。”

看着张延慌乱逃走的身影,席云芝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不论是谁,这家店倒不是不可以卖,但是五百两嘛……

春熙楼的头牌芳菲姑娘,她的名声席云芝在外多少也听说过,艳冠群芳,绝代风华,以至于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便成了洛阳社交圈中最炙手可热的花蝴蝶,高官富贾的宴会都以请到芳菲姑娘出席相伴为荣。

没想到她这家店竟然受到这位美人的青睐,当真荣幸之至,若不好好做一番文章,反而倒对不起这个撞上门的好机会了。

将算盘摆在柜台上,席云芝打开柜台后的抽屉,账本原封不动的放在抽屉里,她拿出一本放在手中翻了翻,像是看到了什么,满意的笑了笑,便就又将之合上,关入了抽屉。

翠丫打着哈欠从店外走来,见到席云芝已经站在柜台后,生怕她说教自己,便赶忙在客桌上倒了一杯茶给席云芝送了过去。

席云芝抬眼扫了扫她,却是没有说话,黑亮亮的眼神看的翠丫直冒冷汗,语气略带紧张的说:

“大,大小姐,怎么这样看着人家,怪,怪怕人的。”

席云芝夸张的叹了口气,翠丫就更紧张了,只见席云芝接过了手中茶杯,对她说道:

“唉,这店怕是开不下去了。”

翠丫大惊:“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席云芝看着她,故意不说话,等看到翠丫的笑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才张口说道:

“唉,这件事我原本也不该说的,可是,毕竟是自家姐妹,我也替云秀妹妹着急不是。”

翠丫摒着呼吸不敢大声说话:“云,云秀小姐?”

席云芝点点头,做出一副不愿跟她卖关子的样子,爽利利的说道:

“我把你当自家姐妹才告诉你的,你也知道,席卢两家定亲,云秀下月就要嫁入知州府,可是昨儿春熙楼的婢女却来寻我,说是知州公子卢浩知道芳菲姑娘爱吃我们店的菜,便要用两千两将我们店买了去,送给芳菲姑娘,你说,云秀这还未进门,知州公子便与那青楼女子不清不楚,我怎能不为云秀担忧呢。”

翠丫听得大为震惊,但见席云芝说的言之凿凿,不像作假,况且昨天下午确实有春熙楼的婢女到店里来找,席云芝不在店里,她便与张廷在后厨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出来。

如此说来,大小姐说的肯定是真的了。

若是那知州公子真的花了两千两将这家店买了送给芳菲姑娘,那……席家这回的脸可就丢大了……

席云芝看着翠丫魂不守舍的转身,便就垂头兀自算起帐来。

作者有话要说:

☆、签字画押

席家后院掀起了轩然大波。

五奶奶商素娥一拍桌子,二管家桂宁便吓得跪在了地上,只听她厉声指着桂宁说道:

“你所言可是真的?”

桂宁连连点头:“真的真的,那丫头昨儿刚把大小姐店里的账本给我偷了过来,我抄了一份,她又还了回去,大小姐根本不知道这事儿,还把那丫头当做姐妹般信任,这才将这般私密的事告知于她。”

商素娥面带疑惑,一边转动手腕上的玉镯,一边若有所思的问:

“席云芝当真没有怀疑翠丫?”

桂宁拍着胸脯打包票:“一点都没有,大小姐感念翠丫之前帮过她,根本就没往那方面去想,平日里对翠丫好的不得了,要什么就给什么,有好东西也是第一个留给翠丫。”

商素娥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踱了好好一会儿步子后,才又道:“那知州公子与那妓子之事,也是她告诉你的?”

“是。”桂宁点头,獐头鼠目的脸上露出一种即将立下大功的欣喜:“小的也怕有假,便也暗中派人去调查了一番,昨日那妓子的贴身婢女确实去过大小姐的店逗留好些时候,而且……”

桂宁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商素娥一记厉眼扫过:“说。”

“而且……小的一年前就听说过知州公子为夺花魁芳菲初夜,与人大打出手,他痴恋那妓子,这回为讨她欢,买下一个店送给她亦不足为奇。”

商素娥听了桂宁之言,气愤之色溢于言表:“哼,伤风败俗。”

桂宁被骂得往后缩了缩脑袋,见商素娥满脸怒容,便只敢试探着说道:

“五奶奶,四小姐出嫁在即,这事儿……”

商素娥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这事儿给我封死了。要是被我知道那个贱蹄子捅了出去,我便要了他的命。”

桂宁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知道,绝不会透出半丝儿的风,只是老太太那儿要去通报吗?”

商素娥白了他一眼:“通报什么呀?席家四小姐出嫁在即,新郎官却豪掷千金讨个妓子欢心,这事儿你好意思说,老太太都不好意思听。”

怎么偏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呢?知州府那里也不好明着去打听,人家只需一句空穴来风便可将席家的嗓子眼儿堵的死死的,若是硬闹,两家都不好看,若是不闹,四姑娘嫁过去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四姑娘在知州府没了威信,那便是落了席家的脸面,真要到了那步境地,大家全都掩着帕子出门,不要见人了。

为今之计……商素娥沉吟片刻后,对桂宁问道:“你说那知州公子欲花多少钱买下席云芝的铺子?”

桂宁想了想,比了个手势:“两千两。”

商素娥一拍桌子,怒道:“那你就给她三千两,就说那铺子我席家买下来送给四姑娘做陪嫁。”

桂宁不解:“五奶奶,买那破铺子花三千两?您给小的几天时间,小的让您一分钱不花,就拿下那铺子。”

“不!”商素娥目光沉着,冷道:“就是要实打实的花三千两去买,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铺子是我席家花三千两买下来,送给四姑娘陪嫁的。”

如此,一来可以不动声色告诉卢家她席家的财力,使之不敢小觑,二来也可以顺便打一打那无良公子的脸,新娘子的陪嫁品正是他要送给外头情人的东西,她倒要看看,他今后怎么在妻子和情人的面前做人!

晚上,席云芝给步覃按了一会儿腿后,便扶着他在院子里走,席云芝一手扶着他的后腰,失了双拐的步覃也搂住席云芝的肩膀,让他们靠的更近。

席云芝将白日里店铺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全都跟步覃说了说,步覃的话不多,便就听着席云芝说,偶尔也会出声说一句表示他的看法。

步家的院子不大,夫妻俩说着话儿不知不觉中就走了好几圈,回到房里,席云芝又是打水又是擦面,将步覃服侍的舒舒服服坐上了床,她才又坐到床沿,缝制一些小物件。

步覃拿着书册看几页,便就抬头看一眼席云芝,这样宁静的日子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不禁勾起嘴角笑了笑,却被敏锐的席云芝看到了,只见她也勾着唇角,对步覃问道:

“夫君,你从前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步覃兀自沉静在安宁的心绪之中,骤听席云芝的问题,不禁一愣,看着她小小的脸上满是兴奋,目光中透着无限期盼,敛眸想了想后,便就说道:

“小时候是祖宗家训,少年时是大漠黄沙,成年后是手握兵权,血肉横飞,封赏无数……”

席云芝听步覃一语概括了他的过往,脑中想象着他所说的一切。那样生活在云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掉了下来,还不偏不倚,就掉在了她的面前,缘分这东西,当真奇怪。

正失神之际,却听步覃转而问她:“你呢?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正在用针的席云芝只觉指尖一痛,看着血珠缓缓凝聚,她看着失神,步覃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书,拉过席云芝刺伤的手指,想也未想,便放入口中轻含。

温热柔软的触感将席云芝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羞赧不已,想要抽回手,却被步覃牢牢抓住,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席云芝这才缓缓的开声:

“我的娘亲……死的不清白,小时候爹娘健在,我和云然的日子都很好过,娘亲死了之后,爹染上了酒瘾,自此不再归家,我便一个人生活到了今日。”

步覃听着她的话,静静的看着她,许是想到些什么,席云芝的双目有些微红,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步覃见状,心中没由来就是一悸,突然俯身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