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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有糖[校园](55)

作者: 今天我爸生日 阅读记录

祁飞干脆反客为主抢占黄豆的床。

她决定在原野院多住几天,周末也没回刘云家。

原野院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群皮孩子成天跑来跑去,从小豆芽变成大豆芽,从小萝卜变成大萝卜。

祁飞和黄豆最近暗地里较着劲儿,吃完晚饭后比赛谁先跑回房间。

谁先到达房间谁就能睡软床。

一群小屁孩儿胡乱当餐裁判,用情报从祁飞这儿骗了不少糖。

祁飞最享受坐在黄豆床上看着他原地跳脚。

“祁飞你能不能行了,这明明是我的床!”

“我不管,你输了。”

“你知不知道那个床有多硬!底下有好多小石子儿,睡得我背疼。”

“你他妈跟我编什么故事?”

祁飞不以为然地靠在床上。

“你以为你豌豆公主?”

院落里的孩子听到后,纷纷开始起哄叫黄豆‘豌豆公主’。

继‘原野院一哥’后,院落再次迎来它的‘原野院豌豆公主’。

老李不知道从哪知道了他俩周六去武馆的事,老油子一样晃荡到祁飞面前。

“祁飞啊,最近学业要是不紧张,你就带着黄豆去武馆玩玩儿,就当放松,成天在学校待着多累啊。”

祁飞知道老李就是想要个活体广告。

“给钱。”

“祁飞,咱俩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周末帮我去看看武馆就行。”

“不给钱也行,最近让我住一段时间原野院。”

“我不是听说你住在店里还有你们老板娘家里吗...你要住多久?”

祁飞也不知道自己住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在躲着夏正行。

最近她帮刘云看完店也不睡阁楼,骑着车回原野院,周末更不会回刘云家。

无意识地,她承认黄豆那句话说得很对。

她和夏正行事两个世界的人。

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为什么要硬逼着相交?

每次一到眼保健操,祁飞走到天台,含着糖漫无边际地发呆。

就是为了躲开来检查的夏正行。

天台上灰尘很多,平常没学生来,也就没保洁人员打扫,堆了一层铺着铁锈的钢管儿和旧器材。

祁飞也是闲的,从三楼杂物间找到扫帚,趁着课间或是做眼保健操的时候来扫扫地。

拿水桶灌水洒地,直到干净到足够让她躺下来。

每次躺在铜皮铁锈的中,她总能感受到一种荒诞的美感。

就像世界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其他的都是散发着铁锈味的钢管。

它们没有生命,却有沉钝。

不会说话,却可以宽慰。

它们不会有漫无边际的思考和内心挣扎,不会因为过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烦恼。

离PTSD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周,就算那天她哭得前俯后仰好像不能呼吸,但其实这个世界还是云卷云舒过着它自己的节奏,行走着它自己的风。

祁飞躺在天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得想着。

如果哪一天她悄无声息得死去,估计只有原野院里的那些人知道。

或许老李还会嚼着烟草嘲笑一声。

‘我当初就不该把这个鬼崽子带回来了。’

或许那些小屁孩会为了她掉几滴眼泪,但肯定过不了多久,她的名字就会跟着她本人一样沉入泥土,消失在世间。

没有一个人会记住她。

没有人记得她来过,也没有人记得她是怎么走的。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恐惧。

也正因为祁飞知道死亡的必然性,才会想着如何来做一件能够让别人记得住她的事。

生命本来就是这样,开头是人从肚子里出来,结果肯定是化成泥,那些成仙成鬼成魔的也就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生死两端都定好了,唯一能改变的只有中间的人生和故事。

能够让人记住的、或者能让人留下的,只有‘业’这个东西。

这是祁飞从黄豆给她带的破书里知道的。

业是佛家的用语,业可以是善,也可以是恶。

能让人记住的,不是大善,就是大恶。

生如佛陀,亦或鬼魔。

生如诸葛,亦或赵高。

要么名垂青史,要么遗臭万年。

祁飞摊开自己的手心,看着两个勾勒的刺青毛笔字。

‘恶犬’。

从她被生下来那一刻起,就注定和与善无缘。

她的业必然卷袭着不怎么美妙的铁锈味,就算是阳光天,祁飞也只是地上的那个影子。

既然必然会死去,祁飞想留下些什么。

说得矫情些,她想做一件好事。

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做一件好事。

祁飞把手重新塞回校服口袋里,握紧刀柄。

哪怕只是为了一个人。

在天台上都能睡着的估计只有祁飞,叫醒她的是黄豆的电话。

“祁飞,你现在在哪儿,都放学这么久了,你是在给刘云看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