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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天街(97)

两人又走了,林泽十分奇怪,并在心里猜测许辉的事,当夜许辉回家,也没来敲门和林泽打招呼,直接就睡了。

第二天林泽起来,许辉似乎上了一晚上的网,没有睡觉,说:“阿泽,我还没去买东西,可以跟你买点冰箱里的东西吃吗?”

林泽说:“你吃就行,不用给钱。”

许辉谢了他,去开冰箱,林泽又觉得这家伙有点像司徒烨,挺好玩的,就像司徒和谢磊的集合一样。

林泽:“你不是重庆人?”

许辉说:“我外地的,来这边打工,和家里闹了点小矛盾,暂时不想回去,对了,先给你房租,昨天忘给了。”

许辉给了林泽钱,林泽便去上班了,这个房客迄今为止都一切还好,但应酬似乎挺多。每天林泽下班回来都不见人,冰箱里倒是把食物买满了,都是进口食物。林泽心想这小子挺有钱的嘛。

林泽开始时是抱着比较主动的心态,想和这个人认识的,当当朋友挺好,但许辉似乎不把他当一回事,没问过他做哪行,也没来邀请他一起吃饭,回家时就躲在房间里,几乎不和林泽打照面,客客气气,保持距离。

林泽颇有点一腔热情无处使的感觉,想想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没必要去勉强。

这个周末,郑杰又去相亲了,林泽这几天连着加班,非常疲惫,直到七点才走人,路过北城天街时华灯初上,人来人往,忽然就觉得说不出的寂寞。

八点,林泽坐在家里,摸摸阿拉斯加的头,没有开灯,落地窗外夜景繁华,安静的夜晚,他独自坐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灯火。

弘:【在做什么?吃饭了吗?今天忙得连短信都没时间发。】

林泽:【没有。】

弘:【还不去吃?】

林泽:【不想吃,饿过了。】

弘:【没人陪你吃饭吗?自己一个人在家?新房客呢?】

林泽:【不知道,出去谈恋爱了吧。】

弘:【你发小呢?】

林泽:【出去相亲了,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弘:【你是不是没被人甩过?我想让你爱上我,我再甩了你,让你感觉一下。】

林泽:【错,我次次都是被人甩的那个。】

弘:【连你都会被人甩?】

林泽给弘打电话,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无关爱情,只是倾诉几句,不需要对方的意见,只要他沉默地听。对方没有接,也没有挂,林泽听着电话那头的彩铃——周传雄“黄昏”。

“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

“唱不完一首歌,疲倦还剩下黑眼圈……”

“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

“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

很应景的歌,林泽心想。

北城天街中,来来往往的车汇集成一道灯流,在霓虹下闪烁,依稀有种华丽的不真实感。

光晕蔓开,五光十色的霓虹此起彼伏,犹如长夜里孤寂的浪潮。

这里卷上来,那里又退了回去,刷刷地冲击着林泽的灵魂。

在这个黑暗的长夜里,对司徒烨的思念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他——年少时不懂爱,与第一任的爱情是笨拙的。长大后于茫茫人海中与谢晨风相见,那场爱情铭心刻骨,相思如海,是爱,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里没有多少遗憾,好聚好散,他牵着他,把他交给死神,叮嘱它温柔地带着谢晨风上路,并笑着与他告别。

而司徒烨却是他最难分难舍的一段,那是情,他们本来可以安安静静地在一起,还没有开始,却被拆散了,至今他仍不知道是什么拆散了他们。那一天里司徒烨的紧张,离去时的绝望,在北城天街再见面时,发着抖的唇,依稀仍在眼前。

“我回去离婚,但我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你要选哪种?你说了算。”

司徒烨对他的爱犹如咆哮的浪潮,一瞬间汹涌而来,林泽怀里抱着阿拉斯加,看着繁灯闪烁的北城天街,才终于真正体会到司徒烨的抉择,世界上竟然有一个人,爱他更甚于自己的生命。

彩铃断了。

弘:【怎么了?】

林泽:【没什么,就想听听你彩铃里的歌。】

弘:【送你个礼物,接电话。】

手机响了,林泽看到那个陌生的来电,接了电话,说:“送我什么?”

那边呜呜地响了几声,像是管弦,仔细听又有很大区别,片刻后悠扬的乐曲响起——纯音乐“卡农”。

林泽笑了起来,听得出对方的手法很笨拙生疏,断断续续地吹了几个小节,紧接着连了起来。

卡农响起,万钧沉重的夜晚倏然为之一轻,世界犹若变了副模样。

灯火灿烂的夜景一如巨大的舞池,乐声吹起了繁华的幕布,璀璨的灯火于夜空下交织,绵延至远方。

高/潮部分来临时,携着瀑布朝他的心里倾注进无限的阳光与喜悦,音符接二连三地飘荡在他们身边,彼此追逐。

最终所有声音都沉寂了,被低低地抑下去,继而一扬,带着绵长的回音,收尾。夜晚的城市里回荡着久远的余韵。

“是陶笛,对吗?”林泽在静谧里说。

那边嗯了声,林泽听得出是个挺年轻的声音,他想起弘的jack’d头像,说:“游学志的,陶笛飞行船。”

那边轻轻敲了敲手机的麦,发出轻响,林泽说:“别挂电话,待会再挂,想和你说几句话。”

他忽然意识到,弘有可能是个哑巴,因为打电话过去他不接,或许就是因为不会说话的缘故,遂道:“我被甩了,可能不会爱了,因为上一任带走了我的爱情。你听就行,不用评价,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

林泽把与司徒烨的相识到分开说了,低声道:“这是我最难以割舍的一段感情了,我总是把他放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这是我无力挽回的,但是在一个人的夜晚,不睡觉,不聊天,不说话,没有事情做,自己一个人想事情时,我还是会想起他。”

“我这人习惯把所有事都解决,才不会留给自己任何遗憾,结束一段过去,才能开始新的生活。但在司徒的这件事上,我真的有遗憾,我永远说服不了自己,只能想办法把他忘了,但我现在发现其实忘不了,因为我没有能力去结束它,它会一直伴随我,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

“到我死之前,我说不定还会去想,年轻的时候有过这么一个人,他那么爱我,我居然没有和他在一起……”

林泽小声说:“我想他了。”

“司徒。”那一刻,林泽只是在自言自语,仿佛把这个陌生人当做了司徒烨,又说:“今天新房客有点像你,很小心地问我,冰箱里的东西能不能吃,我看到他就想起你了。”

“我也想你了……阿泽。”

电话那一头是司徒烨发着抖的声音,接着,他挂了电话。

司徒烨坐在江边,望向嘉陵江对面的灯火不住发抖,哽咽出声。

电话一直响,疯狂地响,他没有接,只是把它放在衬衣的胸袋前,让它挨着自己的心脏,感觉它震动的声音。

林泽起身,跌跌撞撞地出去,穿着拖鞋与短裤,打着赤膊,在走廊里站了一会,电话里,周传雄的歌声抑扬顿挫,荡气回肠。

“黄昏的地平线,划出一句离别……”

“爱情进入永夜……”

“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混乱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

“啊——”

林泽把头抵在走廊的墙上,哭了起来,哭声里带着难言的悲伤与激动。

司徒烨沿着江边踉踉跄跄地走,边走边哭,看着江水里倒影出的夜景。

灯光在泪水里模糊成一片。

46、第四十五章

那一夜里,林泽失魂落魄地走过北城天街,不时低头看手机,号码归属地重庆。

也就是说,司徒烨早就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到自己身边?因为失望吗?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彼此?

林泽穿着拖鞋,进商圈里找了个地方坐下,他穿着件皱巴巴的棉t恤,运动短裤,抬头看星巴克的玻璃墙时,里面倒影出自己疲惫的面容,眼中却带着一丝欣喜。再打电话时,那边关机了。

林泽发了条短信:【为什么不回来我身边,这么恨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说,我给你道歉好吗?不要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惩罚我,我爱你,司徒。】

不管怎么样,回来了就行,虽然重庆这么大,但也就只有这么大,一定能找到他的。林泽寻思良久,又给郑杰打了个电话。

郑杰:“做啥子,亲爱滴,想我了所。”

林泽:“你在哪?”

郑杰:“北城天街?”

林泽:“回江北了?”

郑杰:“相亲撒,过来坐哈不,远东百货门口,fisco咖啡,介绍美女给你认识。”

林泽马上起身过去,在咖啡店外的露天长廊里看到郑杰和一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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