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北城天街(58)

“只是擦枪走火了而已。”司徒烨笑道:“别那么紧张。”

林泽点了点头,瞥了司徒烨一眼,这样大概能解释了,自己将近半个月没有性/生活,也没打过手枪,一定是梦/遗了。

“我……”林泽想了想,想对昨天晚上的话表达点什么,忽然想起一件事,瞬间道:“几点?糟糕,要迟到了!”

“我已经请假了。”司徒烨说。

林泽松了口气,这么大清早一惊一乍的,快成精神病了。

洗衣机呜呜地转动起来,司徒烨接洗衣液和消毒水朝里倒,林泽关上盖子,问:“昨天晚上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么?”

司徒烨道:“我还想问你呢,你说了什么怪话你自己不知道么?”

林泽侧身让过司徒烨,出客厅去,司徒烨马上追在他身后,说:“喂,你说的话还算数么?别走啊。”

“我什么都没有说啊,我说了什么?”林泽终于扳回了主动权,郑杰在热牛奶,险些被他俩一碰牛奶全洒出去,赵宇航又道:“我的行李呢?”

行李还在车上,司徒烨只得去拿车钥匙,出门去开车,说:“阿泽,等我回来,我还有话说。”

这境地实在太尴尬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林泽却有种在海面上飘荡了几个月,终于靠岸的感觉。司徒烨前脚刚走,林泽便马上道:“郑杰。”

郑杰在微波炉里热了牛奶面包,过来坐下,赵宇航穿着郑杰的衣服,洗完澡出来,还是有点小了,林泽看了赵宇航一眼,发现他眼里似乎在得瑟的笑。

“我昨天喝醉酒,开玩笑好像开过头了。”林泽朝郑杰说了和司徒烨的话,郑杰听完之后两眼突出,作丧尸状。

郑杰:“好撒。”

林泽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赵宇航道:“阿泽,我弟看上去喜欢你。”

林泽道:“哎你别添乱!赵宇航,你别出去给我乱说。”

赵宇航示意林泽安心,绝对不说,林泽趴在桌上,郑杰说:“司徒烨不错撒,适合你。”

林泽瞥了郑杰一眼,赵宇航目不转睛地看电视,说:“你对他太好了,是你的错。”

“我什么时候对他好了?”林泽说。

赵宇航与郑杰笑而不语,林泽总感觉无论跟谁在一起,自己总要被当成最小的,当然,事实上从年龄来看,他也确实是最小的。

电话响了,那头是主编在催,让林泽马上回单位去——稿子出了问题,怎么最近都魂不守舍的,太懈怠了,林泽只得火速换衣服,出门打车去单位。

一小时后,司徒烨把车开回来,林泽已经走了,郑杰说:“让你吃过饭去单位。”

司徒烨心事重重地嗯了声,郑杰和赵宇航乐得笑个不停,司徒烨蹙眉看他们,说:“怎么了?”

赵宇航哈哈哈地推郑杰,郑杰又把牛奶喷了出来,两人忍笑忍得东倒西歪,司徒烨怒道:“神经病!”

然而转念一想,司徒烨又明白过来,遂追问道:“阿泽说了什么?”

郑杰电话响了,登时触电般地跳了起来,大声道:“我——日哟,完了完了,咧哈完了。”接着飞速收拾东西,冲出门去上班。司徒烨忙道:“等等!郑杰!我兜你过去!”

赵宇航道:“那我呢!喂!”

司徒烨走了,郑杰和林泽都要上班,根本没人陪赵宇航,赵宇航马上苦逼了。

上午十点,林泽上了轻轨,看见一对GAY像是恋人,坐着玩手机,左边的男人估计是攻,衬衣灰西裤皮鞋,有点脏,长得也很一般,脸上都是坑坑洼洼的青春痘伤疤,有点瘦,起码也有三十五六岁了,不帅不高,容貌普通,疲于奔命,挤地铁的上班族,几条白头发,身高一米七出头,标准的重庆小男人。

右边的则白白净净,却瘦瘦小小,一副学生样,多半是受。受把攻的手机横过来玩游戏,攻则搭着他的肩膀,亲热地看手机屏幕。

“住进去以后别和寝室的人吵架。”攻说:“没人惯着你。”

受点头,问:“你呢?”

那攻说:“回去我给你打电话。”

林泽拉着吊环,低头看手机,在玩愤怒的小鸟,攻教他怎么玩,把猪撞倒了,两人一起笑,林泽也跟着笑。

车到了某个站,整个车厢一下空了近半,林泽到对面坐下,脑子里被填满的东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看着对面的这对GAY。

受长得也不帅,戴着眼镜,但年轻男生总是有种干净的味道,就是个很普通的大学生,脚边放着个脏兮兮的行李袋,林泽猜他或许是今天到沙坪坝去报道,准备开学,但零看起来挺穷的,应该不像刚从江北机场过来才对。

攻抬头看了林泽一眼,笑了笑,继续和零玩手机,又说:“给你爸妈发短信了么?”

“发了。”零头也不抬笑道,攻又说:“怎么解释的?昨天晚上他们打电话去你寝室了?”

“嗯。”零说:“我跟他们说我在哥家,认的哥哥。”

攻点了点头,车厢里只有对面的林泽,林泽在低头看手机短消息,攻便侧头凑过去,吻了吻零的额头。

林泽眼角余光瞥见了,从对话中猜出这个零应该是在元宵前来的,在攻家里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攻请假送他来开学报道。他们能在一起长久么?看得出老男人是想认真谈的,但有些同志刚进圈子时年轻,帅气,青春是资本,可以在圈内到处勾人,长得帅的更不愁没床伴。等到时间一长,就都疲了,油了,想安稳,也不知道要怎么停下来。

三十岁左右的GAY都想找个愿意安安稳稳过日子的,而找个未曾涉足圈内事的大学生,除了把他保护起来,不让他接触这些以外,祈祷他不要经不住诱惑之外,几乎别无办法。毕竟感情都会变淡,成为七年之痒。

林泽看了一会手机,车到站,乘客纷纷下车,他还坐在轻轨里,想给司徒烨打个电话。司徒烨却先打过来了。

“在哪里?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司徒烨说。

林泽走出地铁站,答道:“你刚去开车,主编就打电话来催,你快来上班。”

“好吧。”司徒烨那声音明显听得出很不高兴,把电话挂了,林泽站在地铁站里,半晌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只得收拾收拾心情去上班。

一走上台阶,出站口登时阳光灿烂,洒得铺天盖地,天空现出一片靛蓝。那一刻他的心情好了起来,想到自己第一次分手时的那种灰暗,很久都碰不上一个认真的想过日子的对象的茫然,想到谢晨风的离开,想到与司徒烨的初识。就算不是恋人,这么认识,并在一起的缘分也很难很难碰到了,有个人陪着,彼此分享快乐,是很好的事。

林泽进麦当劳里买了两份早餐,提着进电梯,回报社。

然而刚进报社林泽就想发火,一名记者在昨天报道了一个社会新闻,内容关于夫妻离婚,盛怒之下扬言要把孩子砍成两半,一人分一半。结果对方找上门来,在报社里面闹,让撰写新闻的人赔偿名誉损失费。这新闻林泽在放假前就看过,让他不要上版,一来别人孩子正在医院里不让探视,还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记者只看到一地血,邻居说那家人把孩子砍伤了,都是转述,事件不够客观;二来这算个什么事?林泽要做新闻都不带做这种,没有亲眼查证,不敢决定,交代他先写个别的新闻去填版。

那记者不知道是想偷懒,也有可能是觉得愤怒,于是把自己的稿子给上了,然而那孩子的父亲看到有记者去就起了疑心,隔日看了报纸找上门来,在报社里闹个没完,惊动了社长,主编,连主任也过来了。

林泽真是遭了无妄之灾,然而那版面又是他负责的,当天他看完以后通过了,只是提醒那记者换个别的新闻,就忙着出去接赵宇航。这下好了,只得跟主编在办公室里商量,要么在今天的报纸澄清一下。

“拉出来的屎还能吃下去么?!还能塞回去么?!”社长咆哮道:“我问你,林泽!这像什么样子?今天登报,明天澄清?!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

林泽被社长骂得想笑,却又不敢笑,本来烦死人的一件事被社长这么骂出来他反而什么气都没了,可不然又要怎么办?这人明摆着来讹钱的,要求心理损失费,名誉损失费……只要给他一次,隔三差五地上门讨钱怎么办?

主任忙不迭地给社长道歉,社长又亲自去解决,林泽陪在一边,朝那当事人道歉,对方一口咬定要钱,林泽终于有点烦了。

社长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要道歉可以,赔钱没门,当即朝林泽道:“你自己解决。”

林泽本身也很烦家暴,毕竟他自己是从小被家暴大的,但中国人有句老话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里不管发生了什么,外人都是没权管的。想当年他被自己父亲打得差点死了,邻居也就象征性地劝几句,国人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又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上一篇:漂洋过海中国船 下一篇: 金牌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