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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名字叫失眠(81)

作者: 东歧 阅读记录

随意,自由,不受束缚。

池清随便选了个位置,刚坐下,耳边的音乐声就停了,客人纷纷鼓掌起哄,很捧场的样子。

她只是一瓶接一瓶的给自己灌酒,像失去味觉的人,竭尽全力地证明自己一定能感觉到。可是,除了无穷无尽的苦涩源源不断地从四肢百骸中涌来,并未产生任何快感,心里却越来越麻木了。

听说,醉了,就不会感到难过了。

因为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她把桌上的酒一扫而空。

不远处,红裙子女人指着她一脸担忧地对前台喝酒的女人说:“小夕夕,她没事吧?”

喝酒的女人回头望了眼:“没事,我看着。”

池清身上越来越热,酒吧里的空气显得越发沉闷,她一边解纽扣,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刚一出去,胃里就翻涌出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感,她急忙奔向最近的垃圾桶。

吐了很久,胃里舒服了,凉风吹过,整个人也渐渐清醒。

越清醒,身上的疲惫,无力,还有后知后觉的心痛感就一齐涌来,且越来越清晰。

垃圾桶散发着一股令人反胃的食物腐烂的臭味,过往的人群频频射过来的好奇与关心的目光,还有汽车一阵阵刺耳的鸣笛声,但这些她都能忍。她不能忍的,是他们真的分手了。她蹲在垃圾桶旁,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而她,只能忍着。

就在哭得泪流满面之时,池清突然想到,那个叫“六爷”的男人说:“只要你身边有人,我就确信你一定会感觉到痛苦。”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只觉得他在胡言乱语。现在,她真的感受到了这句话的残忍与真实。

有人,就意味着有比较,有喜欢与不喜欢,有亲疏远近,有朋友与敌人,有羡慕和嫉妒。而正如一枚硬币总有正反两面,一个人让你感受到多大的快乐,就能让你感受到多大的痛苦。

爱有多深,伤就有多深。

或许有人会说,总有一种关系是只有爱,而不掺杂其他任何杂质的东西,那就只有快乐,不会有难过了。

那种爱,应该叫做父爱,或是母爱。

可谁没有和父母朋友闹矛盾的时候?

池清低着头,两只手无力地垂在地上,任由眼泪从脸上珠串一样地滚落。这时,视线里一双擦得锃光发亮的尖头皮鞋缓缓停在她前面。

她以一种带着无限期待的目光抬头,看到的却不是她今天想了一天的人。

而是,那个叫“六爷”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潮湿而柔顺,居高临下地笑着看她,很有兴致的样子。

见来人不是苏格,池清重又低下头,想着他现在应该还在剧场拍戏,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她自嘲地笑了下。

六爷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问:“感觉到痛苦了吗,池清?”

她满脸的泪痕,身体哭到有些抽搐,他也不打算放过她,内里的某些高昂的情绪被慢慢点燃,他就想看她像现在这样,失落,痛苦,绝望,却没有任何办法。

池清抽泣着说:“放开。”

他不放,反而越捏越紧,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大。

池清刚喝完酒,身体软绵绵的没力气,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在她面前的是个成熟而肌肉发达的男人,她开始有些恐惧。

突然出现的男人有什么意图,他又想做什么,完全无从得知,而她,根本没有能力反抗,甚至连走直线也做不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使劲往后躲了下,下巴被扯得瞬间红了,没时间细想,池清只想赶快逃。

男人显然不放,大手一伸,就想捉住她。

就在这时,池清身后飞来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一下踹到男人肩部。

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男人没料到,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身体往后倒去。

池清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那个在前台喝酒的女人。

身后六爷哼笑一声,就想跟她算账。她们两再强,也不过是两个柔弱的女人而已,能把他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怎么样,以为他真怕了不成?

可就当他举起拳头,想使劲甩过去时,他看到了站在门口阴影处的男人。

他一只手插在口袋,一只手端着一杯酒,用一种极其阴沉的笑盯着他笑,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六爷知道,他是在示威:再敢走一步,试试看。

六爷讪讪地收了拳头,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和池清的账,以后有的是时间算。

前台女人只当他是怕了,没太在意,皱着眉问池清:“没事?”

“嗯。”

她又问:“认识?”

池清说:“是。”

她不再问了,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好久没说话,过了会儿,又说:“进去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