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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梅与酒(11)+番外

作者: 是鹿 阅读记录

我诧异不已:“你认得那人?”

“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可你怎知他居所在何处?”

“西寒谷附近,没有我不知道的人和事。”

西寒谷……附近……

恍恍惚惚间,我神思微动,不由得脱口说道:“可方才的那个小女孩你却……”

“我要走了。”白姑娘打断了我的言语,她走出两步,回头来凝视着我,她的目光深邃幽远,踯躅片刻后,她像是劝慰又像是提醒般地轻声对我说道,“好好做你的王,好好享受这一世的荣华富贵。”

我没听得太懂,温柔的春风拂上面颊,空气里陡然弥散开一种十分细微的香气,那香气似曾相识,可我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低眉稍一恍神,白姑娘人已走下楼去了。

酒案上一只空杯,我握紧手中的杯子,扶着阑干看白姑娘从怡月轩走出去,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就要黑透了,而西寒谷还有那么遥远的路程,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要立刻赶回去,但我从来就是个与她若即若离的人,永远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她像无法握紧的流沙,我每次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目送她远去。

微生在陶罐店前抓耳挠腮待不住了,他抬起头冲我大喊道:“少爷,天色不早,咱该回家去了!”

“这就来。”

我转身将余着掌心温度的杯子放下,迟疑看着另一只杯子,心绪微动,遂将自己的茶杯推过去并那空杯放着。

“这世间的恋慕之情是何等相似啊!”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五章

[|夜闻钟]

我将在高楼上的所见与从白姑娘那里知晓的一切相关讯息告知给了三哥,三哥翌日早便领着林源、秦阑,以及大理寺一干人等疾行出城,身边仅带有四名出身内宫的护卫,我有些不放心,整日下来都是坐立不安的,到了宫中快要掌灯的时辰,终于听说三哥回来,他连气都来不及歇一口就立刻去了东宫。

“如何?那人怎说?”

我几乎是一路小跑着闯进太子书房的,腿都还未迈进门槛,口中已切切追问起来。

坐在书案后的太子哥哥抬起眼眸淡淡扫了我一眼,三哥立在旁侧,也转头看我,疲惫的神色里糅杂着失望:“牙关紧得很,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皆撬不开那张铜铁浇铸的嘴。”

听罢此语,登时间我血气就尽数翻涌上头,怒不可遏厉声说道:“那就关进大理寺,让他尝尝三十六般刑具的‘好’滋味!”

三哥大惊。

太子哥哥也再次抬起了眼眸,沙哑着声音道:“乘鲤,你一向不主张对犯人动刑的,何况那人并不是什么犯人。”

白姑娘一语成谶,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条线索就此断开,叫我如何不咬牙痛恨!

“那户人家姓安,你提到的那个灰衣人是安家的长子安献卿。”三哥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据他所言,只是直觉那孩童不该往百花巷深处跑,故而追去,竟不想误打误撞,惊跑了那个貌似为‘诱饵’的小女孩,一不小心就坏了某些人的好事。”

听听,这一番诓人的言辞编得多巧妙!

我不甘心捏紧了双拳:“好一个‘直觉’!好一个‘误打误撞’!你可有问他,为何隔着一个街道转角以及数百米远的距离便能看见往百花巷内跑动的孩童?对付一个小女孩又为何是拔了刀追去的?还有,他是否记得那个所谓‘诱饵’的模样,可否为我们绘制一幅肖像于城中张贴缉拿?”

“乘鲤——”

“安献卿分明是满口假话,你为什么不将他抓回来问罪!”

“乘鲤,你今日有些不像话了!”太子哥哥忽然站起身来,斥责我道,“你想到的这些,老三会想不到?奈何他安献卿有意欺瞒,句句话说得冠冕堂皇,于情于理都合,态度又是恭顺有度,多狠的招使出去都像是砸在了棉花上,任你做的什么、说的什么都是白费。”

我不欲争辩,为今之计,只消亲自去一遭安家大宅,是实话还是谎言,我有足够的信心当面辨明。

回到寝宫,之后郁郁睡下,到底是胸臆难舒,又爬起来再次嘱咐微生:“明早出宫之事切不可耽误。”

微生揉着眼睛打哈欠:“殿下,您都说八回了……”

心中藏事,一夜囫囵打发。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我穿戴整齐,黑着眼圈坐在榻上想了好久,一时彷徨无措,左右拿不定主意,便问一旁的微生说:“哎,我应不应该先去找白姑娘?”

细细回想一下,当日在怡月轩楼上,我无暇顾及白姑娘,安献卿一眼看将过来,让我惊慌无措,而观之白姑娘稍后言行,竟是泰然无异,仅仅是因为见过几次吗?我总隐约觉得,白姑娘故意藏了不少事情未对我讲明,或许,那可以称为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