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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未晚(18)+番外

作者: Revival 阅读记录

……

齐殊被这样的飞来横祸一砸,却精准快速地接受了事实,转而好好陪伴起祝平叙来。

他没说自己有多绝望,更没说自己甚至想去死……也是如今,才明白他的小叙现在有多么狠心,要给予他美好与希冀,再把他拖入深渊,告诉他那才是现实,而过往不过是梦一场。

人都是逼出来的。齐殊且不去想祝平叙真的走了之后会怎么样——纵然他将自己看的一清二楚,也从不试图以幻想蒙蔽自己,可也到底是个人,是个血肉俱全的人。只是当下能做的,是把握好每一毫秒,都不要吝啬自己去看祝平叙,去照顾祝平叙。于是他每日都熬到两点半才睡,不到五点便准时起来——还只是趴在祝平叙床头闭一会儿眼。

祝平叙怪他不好好休息,他便挪开视线,哑声道:“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

住院当天,祝平叙婉拒了“剃头发”的要求,笑眯眯地同护士小姐解释:“我还剩三天不到,剃了多难看呀。”

护士小姐怒目,气得跳脚,湿了眼睛。却允了他无理取闹的行为,还“撺掇”着小姐妹一起尽心照顾他,一天三顿地给他买饭送花。

要是他直,早就沦陷了。

到底可惜。

其实这最后两天,是祝平叙此生度过最清醒的两天。

他突然就看明白了很多东西,还连带着嘲讽了一遍自己从前的懦弱和那些不堪。包括小的时候犯了什么错,自己总是要记在心中很久很久,生怕别人都记着他的脸红和苦涩。可到后来才知道,除了他自己以外,根本没人在乎。

再比如那些青春的故事。回想当年齐殊和他的感情,其实多少是一腔热血。待其冷却,两人便会如两年前一样各走各路。而一方反了悔,才懂得弥补。大概世界上的情,都是这样反复追逐的过程,而哪一次的后悔与弥补能成就一生,全凭运气。

难怪他运气不好了。

-

齐殊这两天日日顶着大如碗底的黑眼圈,还要自欺欺人。

有的晚上,凌晨一两点,他常坐在祝平叙床头边,静静凝视后者的睡脸。他一遍遍地凌迟自己,在心中质问自己“你何曾喜欢上他”。

而令他更难过的是,心中的自己格外清醒,每次都不会放过他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躯体。

因为再如何深究,都只有一个答案——大约在哪一刻,看到那个人的那一瞬间,突然就意识到,这是我的余生了。

奈何,他瞎。

他不仅眼瞎,心还瞎,脑子也瞎!

其实喜欢与爱正是一个没由头的事情,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好感,最终爆发成为了两个字“喜欢”,或再浓点,就是“爱”了。

爱,可能有的时候抵不过喜欢。齐殊常想。喜欢的人,可以对他毫无保留地好很久,可爱一个人,却要经历那么多打磨,最终捧到手心的可能还是一颗碎了的珠子。

更何况他也并不年轻了,真要他再那样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

-

第四天凌晨,祝平叙悄然睁眼,扭过头看一边刚刚睡去的齐殊,眼底浮起温柔,又一点落寞。

他预感到了什么,就像临死的大象,都能在阖眼前找到属于自己的坟冢。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床头放着的手机,摁下电源键,正好是凌晨两点半。

他要做点什么。

于是祝平叙第一次克服了夜晚恐惧症,不怕黑似的。踮着脚尖轻巧地下了病床。他一手拿着手机,打开散发着昏黄灯光的手电筒,一边披上大衣,踏着鞋,悄悄走出病房。

手电筒的光晕被他的手捂住了一半,另一半氤氲在有些泥泞的地上——昨晚上下过雨,人们进进出出就难免沾了泥。

祝平叙一出病房,便快步流星地迈出医院大门,一点也不敢耽搁时间。门卫睡的正香,一点也没关注他,中间被脚步声影响,晕晕乎乎抬头,只瞥见一抹黑色身影掠过,便甩甩头,继续趴下。

医院外头月朗星稀,暖风和煦,黑不溜秋的远方闪着各色的光芒,喧闹得很。

祝平叙脚程很快,家又离得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

小院里安静地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只留下树叶簌簌地声音,明明那么甜蜜,却像是哀鸣交响曲。

祝平叙静静站在破旧的楼房前,抬头仰视这个陪伴自己度过两年“逃亡日子”的小破楼。

一步一顿地上楼,那木楼梯仍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伴着脚步的伴奏,带祝平叙回到了家门口——你看那一砖一瓦,那一桌一椅,一床一沙发,都多么熟悉。只是可惜直到死亡,也不能回到J市再看一眼了。

前两天齐殊嫌弃家里灯光暗,换了个明亮的灯泡,于是室内现在已经不能用昏黄来形容了,只好看祝平叙憔悴的脸,来突出气氛之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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