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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80)+番外

边令白坐在书房内,侧旁又有一长者,那男人看样子已不年轻了,却没有胡子,他戴着手套,小心地察看藏宝图,并朝段岭点点头。

“这位是费先生。”边令白朝段岭说,“名讳上宏下德,他长着你两辈,当年追随过你叔父、先帝,是极有见识的。”

段岭朝他问了声好。

“你从何处得到此图?”那长者朝段岭问。

段岭于是将先前交代的过往大致交代了一次,长者便缓缓点头,露出微笑,朝边令白说:“恭喜将军,待这宝藏挖掘出来,足可满足我军的一应需要。”

边令白朝那长者说:“当真是上天助我,照先生看,何日开掘为宜?”

“还须再等等。”费宏德将图收好,还给边令白,说,“万万不可惊动了旁人,待我亲自前去勘测后,有消息必先告知。”

边令白转念一想,忙自点头,又说:“是否得派一队人,先自看守起来?”

费宏德解释道:“派人乔装成马贼,在山下监视是可以的,但既然近二十年无人去过,想必也不在这一时三刻,如今只有您、我、赵公子三人知道此事,想必不会走漏了风声,边将军大可不必担忧。”

“嗯。”边令白说,“此言有理。”

说毕边令白又哈哈大笑,朝段岭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上天派你来助我,此事必可成!”

段岭点头,微笑,表现出替边令白高兴的心情,费宏德却注视段岭,说:“一路上辛苦了,先前我也是刚从西凉回来。”

段岭说:“还好,有武独陪着。”

“嗯。”费宏德又说,“什么时候进的西川?”

“今年开春时。”段岭朝费宏德说。

费宏德又道:“山东卫有你爹生前旧部,换防后进了兵部,你竟未去找他们,反而是跟了武独,这着棋走得不错。”

段岭答道:“不敢走漏风声,毕竟人心隔肚皮。”

费宏德点点头,又说:“你那表姐,如今嫁到了何处?”

段岭心中怦怦地跳,知道这名唤费宏德的表面上是叙旧,实则是试他身份。幸好来前早已做足了功课,答道:“哪个表姐?”

费宏德笑道:“倒是记不清了,昔年在山东为先帝办事,听闻你母族中有一位长得倾国倾城……”

“四姐。”段岭忙道,“后来病了。”

费宏德缓缓点头,边令白又朝段岭说:“费先生去过不少地方。虽是党项出身,却是我军中笔杆子,平日你可常向先生讨教。”

“是。”段岭说。

费宏德朝边令白说:“将军还得将潼关外的地图找来,咱俩好从长计议。”

段岭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边令白又好言嘱咐一番,让段岭下去好好休息,较之他刚来之时,态度已有天壤之别,俨然以兄长的地位自处。

段岭走后,边令白便朝费宏德问道:“如何?”

费宏德略一沉吟,而后朝边令白答道:“身份没有差错,应当确实是赵埔的家人。”

边令白这才放下心,说:“冒名顶替,也是有可能的。”

费宏德答道:“不大可能,您也看到了,这孩子出身定是诗书之家,又有少许兵家之后的气质,较少开口,话一出口,却十分自然稳重。对着您的时候不惧怕,自信都在心里,绝非随随便便能找来的畏缩之辈。武独上哪儿去找来这么一个少年?况且这么做,也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边令白一想也是,派个少年带着藏宝图千里迢迢地过来送钱,对武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这厮先是叛了赵将军,又害死了李渐鸿。”边令白哭笑不得道,“虽托庇于牧旷达麾下,想必也是日子不好过,要再找条谋生的路子。”

“武独其人优柔寡断。”费宏德说,“且投靠牧家后,昌流君必容不得他出人头地,除前来归顺将军以外,无路可走,乃是预料之中。”

“若不是贺兰羯早一步来投。”边令白说,“武独能为我所用,倒是不错的。”

费宏德叹了口气,朝边令白说:“说到贺兰羯,我始终是反对您收留他的,若被朝廷得知他在您麾下,先帝这桩命案,您便撇不开了。”

“罢了罢了。”边令白不耐烦地一挥手,说,“不必再说了。”

费宏德点点头,说:“近几日,我便着手勘察此地。”

费宏德起身告辞,待费宏德走后,边令白又满脸堆笑,展开那地图反复看,一脸贪婪神色。

武独与段岭在暗夜里穿过走廊回去。

清风吹来,段岭突然停下脚步,感觉到了什么,站在走廊前。

潼关一轮明月,大得如同幻景一般,将它的清辉洒向大地。武独停下脚步,眉毛微一动,不解地看着段岭。

“怎么了?”武独问。

段岭摇摇头,有股奇怪的感觉,却一下说不出来。

武独一手搭在段岭肩上,站在他的身后,与他一同望向院外,悠悠明月下,段岭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真的成为了那个“赵融”。

“滇池的水,潼关的月。”武独说,“玉衡山的青松,蓝关的雪。”

段岭马上回头,朝武独说:“你也知道?”

“知道什么?”武独莫名其妙地说。

“那些……”段岭想起了李渐鸿朝他说过的中原大地,沉吟片刻,而后开口道:“我爹以前也说,这世上有太多漂亮的地方了。”

“江湖人,都有不受约束的心。”武独随口道。

“原来这就是潼关月。”段岭说,“还有玉璧关下的枫林……”

“你会看到的。”武独朝段岭说,“走吧。”

“这是带我去看的意思么?”段岭问。

“你要这么想,倒也可以。”武独随口道。

两人在边令白府里不方便说太多,但段岭知道武独的意思是,办完这件事后,真想去玩,自然可以带他出去走走。

☆、第65章 忌惮

然而两人刚转过走廊,廊下便站着一个人——贺兰羯。段岭心中一惊,武独便按着段岭的肩膀,手腕稍稍一转,让他躲到自己身后。

“想在这里动手?”武独说,“拆了你主顾的宅邸,我可不赔。”

贺兰羯站在月下,一张满是伤疤的脸显得尤其恐怖。

“武独。”贺兰羯说,“你给我记住,我不会杀你。”

接着,贺兰羯以他装着铁钩的那一只手,朝着武独身后的段岭遥遥一指。

“我会把他剥掉皮。”贺兰羯操着不利索的汉语,说,“用来做个灯笼。”

段岭:“……”

“哪天你发现他不见了。”贺兰羯阴冷一笑,说,“等着,给他收尸。”

武独抬起手,放在剑柄上,那一刻他的全身散发出了强大的杀气,却被段岭一下按住。

无论采取什么举动,现在都绝不是最好的时机,两人看着贺兰羯离开,段岭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恶寒。

“这些时日,你必须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武独说。

本来不就是这样的么?段岭心想。

“他为什么这么执着想杀我?”段岭恐惧的却是另一件事,贺兰羯与父亲打过照面,该不会是认出他来了?但不对啊,边令白也见过,牧旷达也见过,甚至连武独也见过父亲,他们都没有认出来,兴许是先入为主,也可能是自己与父亲长得确实不像。

他情愿认为贺兰羯没有认出来,但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令贺兰羯一定要杀他的呢?

“他只是想报仇。”武独说。

听到这话时,段岭心里一凛。

“报什么仇?”段岭问。

“报我扰了他布置的一招之仇。”武独说,“贺兰羯这种人,你不能像寻常人一般地去猜测他,连师门都能杀,那是一条疯狗。”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找你报仇,反而是来杀我呢?”段岭又问。

武独瞥了段岭一眼,没有说话。

段岭莫名其妙,武独说:“罢了罢了,不要说了,赶紧练功去。”

段岭:“……”

这夜才算正式睡下,武独将段岭拎到床里头去,自己睡在外面,以便保护他,毕竟贺兰羯还是有点威胁的,不同于“乌洛侯会杀我”的被害妄想,这一次武独是放在心上了。

睡到半夜。

“不要抱了。”武独叫苦道,“多大个人了,怎么一睡觉就抱着不放?”

“什么?”段岭正在做梦,梦见抱着一条鱼在水里游,又被武独吵醒了,虽已入秋,天气还有点闷热,抱得两人身上全是汗,忙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朝武独问:“谁来了?什么事?”

武独:“……”

武独忙让段岭又躺下,拿了把折扇,段岭倒是睡得舒服,一夜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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