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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259)+番外

他仍然坐在那个位置上,朝群臣看,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我……没有。”蔡闫小声道,“我没有……我没有!”

“我是李荣!”蔡闫勃然大怒,突然道,“韩滨!这是子虚乌有之事!你这是血口喷人!你害死了我爹!如今趁我四叔驾崩,又要篡我李家帝位!”

韩滨:“你……”

韩滨万万未料蔡闫突然串供,一时竟是不知所措。

“我就是段岭!”蔡闫道,“此事朝廷百官,早已确认过,牧相与谢将军,也已验明我正身!韩滨!你究竟有何居心!拿出人证与物证来!”

韩滨冷笑道:“乌洛侯穆先刺牧相,再杀唯一能证明你身份的钱七,如今已死无对证。蔡闫,昨夜你已亲口承认,如今却又翻供,是不是以为我奈何不得你?来人!召辽、元、西凉与吐谷浑四族使节进殿!”

☆、第225章 连环

“我有证据。 ”曾永诺突然开口。

蔡闫猛地一惊,曾永诺掏出段岭交给他的两份试卷,就连牧旷达亦踉跄站了起来。

“今天早朝前,诸位大人都看过了。”曾永诺说道,“这是当年在上京之时,段岭与蔡闻之弟蔡闫的两份答卷。卷末有印鉴为证。”

曾永诺朝众人出示试卷,蔡闫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

“只需对照太子手书,一看便知。”曾永诺说,“虽说内阁、御史台已见惯太子字迹,但仍须调出核对。”

“使节进殿——!”太监唱道。

金銮殿外,四国使节齐聚,拔都、赫连博、耶律鲁与丹增旺杰进入殿内。众臣纷纷让开一条路。

丹增旺杰经过段岭身后时,顺手交给他一物,段岭便不露声色地收进袖中。

韩滨说:“听说太子当年与这其中的两位,都是同窗。太子认得他们么?”

蔡闫颤声道:“布儿赤金……拔都,赫连博。”

“蔡狗,你居然还记得我?”拔都笑了起来,说,“也罢,看来你是不会忘的,下来,咱俩摔个角玩玩?你既要冒充段岭,就知道当年赫连博是段岭摔角的师父,来两手?”

蔡闫万万没想到,拔都居然会让他摔角。

“你既然说你爹是李渐鸿,那么那一夜,”拔都说,“是陈国皇帝与段岭,帮我父子二人连夜离开上京,使节团第一次前来拜访陈国之时,这里有不少大臣也是听见的,你当时也点了头,是不是?”

蔡闫回归西川后,元国使节确实前来拜访,并提到当年李渐鸿与段岭协助奇赤、拔都逃离上京的救命之恩,当时蔡闫并不知情,只得点头。

“我记得确实有此一事。”牧旷达说。

苏阀说:“当时老夫也在场,太子亲口承认过的。余下程大人、王大人,都可做证。”

“现在还记得么?”拔都问。

蔡闫看着拔都,一时间不知点头还是摇头。求救般地看着郎俊侠。

“自然记得。”郎俊侠云淡风轻地答道。

拔都说:“离别之时,赠予你的信物,是什么?”

蔡闫说:“一把匕首。”

“阿木古让你出示匕首,你是怎么说的?”拔都说,“你说丢了,是吗?”

“乌洛侯穆为我找到了。”蔡闫说,“就在东宫。”

“让人去找出来看看?”拔都在殿内踱了几步,又说,“临别时的最后一夜,你与我在什么地方见的面?”

这下蔡闫答不出来了,他索性把心一横,说:“你是元人,我是汉人,我说什么都是错,我爹已死,你爹也已不在人世,还有证人不成?!”

这时候,史官找出了蔡闫的手书,将试卷与手书并排放在一个木盘上,端着盘子,依次给群臣看过,两卷的字迹一模一样。

“字迹出卖了你。”拔都说,“你在上京时叫蔡闫,不叫段岭。你就是蔡家的孩子,你与南陈,有着抄家灭族的血海深仇!”

牧旷达身后,费宏德点点头,说:“当年老陛下正是用了我的反间计,陷你全族于绝境,一念之差,没想到酿成如此苦果。可你这又是何苦来?”

蔡闫喘息着看郎俊侠,期待他说句什么。郎俊侠却主动道:“是,不必再找什么信物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群臣瞬间哗然,就连蔡闫也没想到,郎俊侠居然认得如此地干净利落。

“你……郎俊侠!”蔡闫怒吼道,“你答应了我什么!”

韩滨放声大笑,说:“有意思,看来今日翻供的,可不止你一个呐!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你……乌洛侯穆!”苏阀怒道,“你只手遮天,蒙蔽了朝廷这么多年,连已故的陛下,先帝在天之灵,你都敢诳言欺瞒!乌洛侯穆!你置这天下人于何地?!置大陈于何地?!”

“各位大人。”郎俊侠认真道,“你们与元人当年杀我的族人,烧我的村庄,乌洛侯国被你们连年交战,推成了不毛之地。蔡家被你们反间计设杀,各位,我们实际上是为了报仇来的。”

瞬间朝中鸦雀无声,郎俊侠又说:“当年元陈交战之时,死在你们手下的,不过是几千、几万,奏折与军报上的几行字。对我来说,那却是我的族人、我的亲人,这很难理解?”

郎俊侠的嘴角微微一扬,说着惨烈的现实,眼中却带着温柔,又说:“我受先帝之托,在汝南找到段岭,抚养他足有五年,看着他长大成人。而后先帝归来,我奉命南下,投于赵奎。”

“不久后,先帝借兵南下,赵奎命我挟太子以作人质,但未过多久,西川便被先帝收复。”郎俊侠缓缓道,“而后上京沦陷,太子失散,生死不明,我与蔡闫约定,我助他为太子,他替我报仇。”

“这殿内,”郎俊侠环视殿内众人,道,“俱是我与他昔年的仇人。一个两个,假以时日,都须清算。这次,是我输了。既要与各位赌,与天下赌,便该服输。”

“那么真正的太子呢?”曾永诺开口道,“如今在何方?”

牧旷达说:“想必早已失陷在战乱之中,成为荒郊野岭的一缕游魂罢了。”

“不。”郎俊侠说,“他还活着,而且,就在这个殿上。”

瞬间朝臣耸动,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之事,太子还活着?!

韩滨铁青着脸,听到这句话时,猛然扫视群臣,果不其然,他在朝臣队伍的末尾,看见了段岭!

而就在此刻,殿外冲进一名传令兵。

“报——!”那征北军传令兵惊慌失措,大声道,“外城攻破北城门!”

韩滨勃然站起,段岭却突然开口道:“很惊讶吗?韩将军?”

“你……”韩滨震惊了,喝道,“拿下他!”

“谁敢拿我!”段岭说,“看清楚我手中的是什么!”

段岭手中现出一物,居然是流光溢彩的玉璜,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见此物如见陛下亲临。”段岭朝群臣说,“大陈传国玉璜,不,中原汉人的传国玉璜,都看清楚了?”

“段岭……段岭……”蔡闫全身发抖。

朝臣震惊无比,怔怔看着段岭。武独站在段岭身旁,面朝一众征北军将士。士兵手执兵器,上前围住段岭与武独。

“谁敢动手!”拔都怒喝一声,紧接着四国使节纷纷退后,挡在了段岭的身前。

“韩将军。”段岭说,“你是想尽快出去指挥你的征北军呢,还是留在殿上,听我把这个故事讲完?”

韩滨气极反笑道:“好,我倒是要听听你想说什么。调集征北军,守住内城!”

“我就是段岭。”段岭反手,亮出右手的匕首,说,“这是当年布儿赤金拔都交予我的信物,蔡闫,你且看看是它么?”

“怎么在你手里?!”蔡闫惊叫道,“我明明……不……”

“那年我带着匕首前来,想交给乌洛侯穆察看。”段岭说,“没想到居然到了你的手中,你是认得这信物的。”

赫连博与丹增旺杰面有得色,显然找了大半夜,终于找出了被蔡闫藏起来的匕首。

“我爹为我起名,唤作李若。我才是真正的李若,蔡闫!你这无耻之辈,还不给我滚下来!”

段岭一怒,蔡闫登时全身哆嗦,不住发抖道:“你答应过的,你答应我……”

“此间俱是我的人证。”段岭说,“谁去取我奏折、兵报、述职书来,与卷上对比,一对便知。”

史官取来段岭的文书,摊在盘上,与段岭的试卷对照,依旧给众臣看过。

“昔年我历经九死一生,回到朝中。”段岭说,“蔡闫已占我之位,无奈只得托庇于武独。我与他历经潼关、江州、河北,一路走来,本已与四叔相认,却不意被牧相派出刺客谋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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