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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186)+番外

“办完这件事。”武独说,“你得给我点好处。”

“你要什么好处都给你。”段岭答道,“我人都是你的。”

“要真心诚意的。”武独说。

“我待你,从没有半点欺瞒。”段岭认真答道,“只因为我知道你向来是很好骗的,哄你几句,你就会死心塌地,过后不认了,你也拿我没办法。可是你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也知道我好哄。”武独眼神里俱是侵略的意味,手掌环在段岭腰间,冷冷道:“尽日里仗着老爷离不开你,使唤我做些不情愿的事。”

“那你做吗?”段岭小声答道,以手掌摩挲武独的侧脸,继而踮起脚,主动亲吻了上去。

暮色变得浓重起来,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投在他们的身上,拖下了长长的影子。

树影横斜,树上白雪折射着暗红色的光。

“我有时在想。”郑彦说,“你也挺不容易的,乌洛侯殿下。”

郎俊侠双手依旧被反剪着,靠在墙角。

郑彦在屋里墙角喝辽人送来的酒,昌流君则在一旁掏出一叠小卡片,卡片正面是字,背面是彩色的画。上头有车、马、灯,俱是百姓人家认字用的,五颜六色的字卡。

“昌流君,你在干吗?”郑彦莫名其妙道。

“关你屁事。”昌流君说,“喝你的酒,问你的话。”

郑彦有点醉意,打了个酒嗝,打量郎俊侠,又说:“你到底是图个什么呢?不喝酒,不寻欢作乐,不爱金银财宝,不贪图权势。”

“对啊。”昌流君说,“你图个什么呢?要不是你在这儿瞎折腾,大伙儿用得着千里迢迢跑这儿来受苦?”

郎俊侠没有回答,保持了一贯的沉默,他侧着头,倚在门上,朝外望着那一小块天空,天空的颜色渐渐暗了下去。

“是真的吗?”郑彦又问郎俊侠,“你放心,在这儿说个清楚,回头你就算不认,我们也没处说去,更不会拉你出来对质,给个准话成不?”

昌流君警惕地一瞥郑彦。

郎俊侠随意看了郑彦一眼,仍不回答。

他的话向来极少,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依旧望向外头的走廊,似乎在等什么人。

段岭回来了,却是独自回来的。

“各位。”段岭朝三人说,“咱们兴许还得在落雁城里多待五天。”

郑彦与昌流君没有表示意见,昌流君问:“武独呢?”

“回去了。”段岭说,将靴子脱在外头,进来,关上门,看郎俊侠——他的手还被捆着。

“回去带兵。”段岭说,“想办法将耶律宗真送回中京去。”

“你们还真的帮辽人打仗?”昌流君诧异道。

“有问题吗?”段岭到案前坐下,取来纸笔,开始写信,那封信是写给玉璧关大将军韩滨的。

“陈辽二国。”段岭说,“唇亡齿寒,宗真被困在孤城中,万一辽国朝中政变,格局改动,大陈势必受到连累。入秋前,辽帝因两国相依,借我两万石粮食,这个情不能不还。”

“陛下知道以后,你要怎么交代?”郑彦问。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段岭说,“邺城与江州昼夜奔驰,也要半月来回,不能再等朝中命令了,上任时我有陛下手谕,便宜行事,不怕朝廷大臣。”

段岭既这么说,郑彦与昌流君也不好再说什么。

“国事你比我们这些武人清楚。”郑彦说,“你觉得行就行吧。”

这话郑彦本来是不必说的,没人在乎他的意见,段岭听到时却抬眼看郑彦,笑着说:“谢谢。”

郑彦喝了口酒,吊儿郎当地笑了笑。

段岭知道郑彦既然这么说,来日李衍秋若怪罪,他也会帮自己求情,毕竟这是跨国界出兵,朝臣想拿此事做文章,还是有办法的。

但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武独答应,别的都不算什么。

“我倒是没想到,武独居然会救这群辽人。”郑彦说。

“因为国仇家恨么?”段岭问道。

郑彦没有再说,段岭写完了信,搁在一旁,昌流君便拿去看了。

“你不懂。”段岭说,“拿国家大义、苍生安危来说服他,他也是不做的。可如果我说这是为了我,他就会做。”

郑彦笑了起来,说:“你若是开个口,我也为你做,晚上陪我睡一宿,明天早上我去把窝阔台的头提过来,倒也不必武独了。”

“喝你的酒。”段岭说,“此间主人全是看我面子上,再这么说胡话,你就没有酒喝了。”

“你有这本事?”昌流君打量郑彦,说,“别是成了人质,要人去救你。”

“提不过来。”郑彦说,“便死在里头,也不枉为平生快慰之事。山儿,还是说,你喜欢昌流君这种大家伙?”

昌流君蒙着面,看不出脸红了没有,反唇相讥道:“要么你和墙角那位仁兄玩几招,让我俩观摩观摩?若有春|药,倒是可为你俩助兴的。”

“乌洛侯殿下若小个十来岁,那定是为他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愿意的。”郑彦道,“玩个三天三夜也不成问题,只可惜……”

“够了!”段岭道。

段岭心想,你俩实在太吵了,就不能学郎俊侠安安静静,坐墙角不说话吗?

末了,郑彦又起身,醉醺醺地迈出去,险些被门槛绊了,忙一式醉拳,拉开架势站稳,拍了拍武袍,懒洋洋地过走廊去。

“去哪儿?”段岭问。

“做饭。”郑彦的声音在外头说,“好几天没吃过正经一餐了。”

段岭登时心花怒放,果然有郑彦在就是好。

他将述律端叫过来,让他朝宗真打个招呼,这几天里自己的院中会有几个行止怪异的客人,让他不要见怪,尽量满足客人的要求。

片刻后述律端答道郑彦正在厨房里头做饭。段岭便安了心,反正现在四大刺客里唯一有危险的被下了药,还有另外两个在旁,世上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这院子里头了。

☆、第157章 奇兵

“你和辽国的皇帝认识?”

吃饭时,昌流君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乐-文-

“从前不认识。”段岭正想着要怎么和武独配合,退外头那五万元军的事,心不在焉地说,“最近才认识。”

昌流君不过也只是随意一问,并未想太多,就这么被段岭瞒了过去,反而是郑彦道:“他看起来挺喜欢你啊。”

“长得漂亮吧。”段岭随口道,“长得漂亮的人,总是占便宜,在好看的人眼里,这世上什么都是好的、亲切的,因为大家都待他好。”

郎俊侠的手被暂时解开了,独自在一张案几上吃饭。段岭房内摆了五张矮案,左侧第一位空着,以示是武独的位置,郑彦坐武独下首,昌流君坐右手边第一个,郎俊侠敬陪末席。

段岭吃着吃着,忽然想以后如果自己当了太子,会不会也是这样,平时四个刺客轮流值班,晚饭时大伙儿则一起吃饭,武独要是在就好了。

“也不见得。”郎俊侠突然说,“这世道厚爱的人,老天爷未必就善待他了。”

昌流君眼睛转了转,似乎想嘲讽他。段岭却不想在吃饭时也听他们挤对来挤对去的,便开口道:“嗯,乌洛侯大人此言有理。”

昌流君这才不说话了。

段岭把郑彦做的菜一扫而空,昌流君与郎俊侠实在是沾了光才有这顿饭吃。吃完以后,段岭把食盒随手一搁,晚上打算去见宗真。

“谁收拾?”昌流君问。

“你收拾。”郑彦道,“这儿你官职最低,所以你收拾。”

昌流君说:“战俘收拾吧。”

段岭说:“唤个仆役过来不就好了。”说毕起身往耶律宗真处去,郑彦起来要跟,段岭说:“都休息吧,不必管我了。”

若是带着昌流君或郑彦,听到他与宗真的谈话,说不定要起疑。虽然他可以与宗真说辽语,却也容易从神态上发现破绽。

现在郎俊侠被抓住了,自己便再没什么危险,不必提心吊胆下去。段岭伸了个懒腰,穿过走廊,不片刻,竟是郎俊侠跟了出来。

郎俊侠吃过晚饭,手又被束了起来,这次用的是一副生铁手铐,沉甸甸的,上了把铜锁,除非把手腕砍断,否则根本打不开。

昌流君朝外张望,段岭便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他就这么被郎俊侠跟着,转过花园里,心中思考,若是武独,说不得定会时刻紧盯着郎俊侠,然则郑彦与昌流君,则不清楚他和郎俊侠的关系,在他们眼里头,郎俊侠现在再杀人灭口也没用了。

武独给他吃的药如果有效,现在郎俊侠的武功至少去了九成,还会有危险吗?

段岭走着走着,突然转身,抬手去推他,郎俊侠猝不及防,脚步虚浮,险些被走廊里的花盆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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