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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101)+番外

边令白终于发现了那木楔,小心地走来,这是他们前往藏宝室的必经之路。武独与段岭在高处窥探,武独将一根绳索交叉捆在段岭身上,示意他卡在洞里的两根钟乳岩上。

“站稳了。”武独低声道,“抱住石笋。”

段岭点头,武独将绳子在身上缠了两圈,继而一展双臂,从洞穴中飞跃出去。

段岭登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绳索到了底,将他猛地一扯,武独捆绳的方式非常巧妙,令他不至于被勒得生痛,巨力将他一下拽到洞穴边缘,段岭忙紧紧抱着钟乳岩,探头朝下看。

武独如同一只黑暗里的鹰,飘到边令白头顶,头下脚上一个翻身,朝他脖颈里弹了一发药粉,继而向上比了个手势,段岭竭力收绳,武独便一翻,再翻,沿着绳索无声无息地翻上来。

回到洞穴后,段岭解开绳索,武独低声说:“行了,走。”

边令白惊呼一声,段岭要再探头出去看,却被武独拽了回来。

“他还活着呢。”段岭说。

“不忙。”武独说,“马上就死了。”

两人沿着山洞出去,武独找到党项护卫,通知赫连博回潼关府去,天已大亮,武独骑着马,与段岭下来,径自前往山洞的第一个出口。

一名副将正在与费宏德说话。

“费先生!”

“回来了?!”费宏德满脸笑意。

“我叔呢?”段岭问。

“正在里头。”那姓王的副将说,“一刻钟前才进去,哎?武独?”

武独曾追随于赵奎,边令白的手下也见过,他依旧是那冷漠的模样,只是稍一点头。

“这么快回来?”王副将问。

“武独他替我叔跑了一趟西川,办点事。”段岭翻身下马,说,“在路上碰见,事情办完了,便一同来了。”

☆、第83章 部署

士兵们在溪流对岸扎了营地,边令白迄今仍未告知众人洞里有什么,对钱财非常小心,段岭便道不碍事,在外头等他出来。两人走到一旁,站在段岭先前放火烧过的大树后,武独先是躬身,洗过手上的药粉,朝段岭说:“珠子。”

段岭把那枚金珠取出来,武独将它放在地上,金珠逐渐舒展,恢复了蜈蚣的样子,脱离休眠,开始四处觅食。

紧接着,它似乎发现了什么,沿着溪石攀爬过去,飞快地没入草丛之中。

“它叫‘金乌’。”武独随手拍拍奔霄,放它在一旁吃草,说:“被叮咬后无法开口说话,不能行动,十二个时辰内若得不到解药,全身将灼热难当,五脏六腑融化而死。”

段岭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它的时候,正是武独将这金珠放在柜台上吓他,然而了解了武独后,他知道武独肯定不会胡乱下手去杀一个无辜的小孩,不过是逗他玩而已。

先前弹进边令白脖颈内的,想必就是吸引这蜈蚣的药粉,而武独曾经给他喂过一枚药,多半也是让蜈蚣觉得他段岭是自己人,不至于收在怀中的时候,突然弹出来咬他。

“要等多久?”段岭问。

“快了。”武独说,“一炷香时分,定能咬到他。”

金蜈蚣此时已钻进了山洞,在山壁内飞速攀爬,一溜烟地进了藏宝处。此时边令白正在指挥手下,将箱子分开朝外搬,闪闪发光的金条照得他快要睁不开眼,蜈蚣已粘上他的靴子,沿着腰身飞速向上,犹如闪电般朝他的脖颈钻了进去,在他的背后轻轻一叮。

边令白只觉麻痹感飞速扩散,甚至来不及叫唤,整个人便朝前扑倒,扑在了他的金山上,金条稀里哗啦地滚落下来,蜈蚣仍粘在他的肋下,开始吸吮血液。

“将军?”

“将军!”

“不好了!快来人!”

手下听到声音,忙冲过来,边令白一张脸瞬间发红,口吐白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护卫们忙将他架出洞外去。

段岭与武独仍在等候,见溪流对面侍卫架着边令白过来,段岭上一刻还在与费宏德谈笑,一见边令白出现,便当着士兵们的面喊道:“叔!我回来了!”

边令白被士兵们架着过了小溪,众人忽觉不妥,忙全部冲上前去,段岭慌张道:“叔!”

“快放下他!”武独说。

边令白满嘴白沫,脸色通红,武独忙亲自给他诊脉,段岭摇晃边令白,大声道:“洞里发生了什么事?!”

跟随边令白的不过是普通士兵,亲信都被他拦在外头,士兵结结巴巴地交代了经过,大意是他在洞内查看财宝,忽然间就不省人事了。此刻边令白瞪着双眼,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眼中满是恐惧,仿佛想不通已经被自己踹下深渊的“赵融”为何会再次出现。

他再将目光望向武独,刹那间明白了什么,却已来得太迟。

“快送将军回府。”武独答道,“洞里的东西有毒,让人守住此处,暂时封存,不可再动!”

于是边令白被搬了上马车,费宏德亲自上车守护,武独与段岭骑马,火速赶回潼关。

乌云掩来,卷向潼关,群山阴雷阵阵,天气闷热无比,一到潼关,众人便风风火火地将边令白搬了进房,传大夫前来诊断。趁着这时候,段岭说:“我去给叔将衣服解开,太闷了。”

他找到了钉在边令白肋下的蜈蚣,手指轻轻一碰,吸足血的金乌便蜷成一团落下来,陷入了休眠之中,吸过血后,它坚硬的外壳透出暗红色的光泽,漂亮而妖娆。

大夫来了,初时段岭还恐怕大夫看出他中了毒,然则潼关的大夫却看不出什么来,到如今,边令白的亲信中只有几名副将与一名主簿知道边令白受伤的事,无人敢朝外宣扬,各自在门外小声议论。

“将军中了暑热。”第一个大夫说。

“去你的暑热!”段岭怒吼道,“像是中了暑热的样子吗?”

大夫吓了一跳,慌忙道:“小的医术……不精,不如大人您……”

“走走走!”段岭说,“给他点银钱,让他滚回去!”

大夫只好走了,王副将焦急万分,进来说:“这下怎么办?”

段岭一副无奈的样子,朝边令白说:“叔,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边令白只是睁着眼,一动不动。

段岭觉得这个时候边令白一定非常地恐惧,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利用他来做什么,只能躺在床上,毫无挣扎之力地等死。

“稳住将士们。”段岭朝王副将说,“千万不可传出消息去。”

王副将叹了一声,问:“洞里究竟有什么?”

段岭沉默片刻,王副将又道:“不如再派人进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端倪。”

段岭看了武独一眼,武独正沉吟时,段岭朝王副将说:“今夜召集各位将军过来,我有些话,想对各位说。”

王副将便退了出去,费宏德过来了。

三人在边令白房中站着。

“他还能撑多久?”费宏德说,“现在你们不该只是待在此处了,须得速度预备,以免在他死后,潼关兵变。”

“十二个时辰。”武独答道,“过后可再用药延一段时间,但决计无法撑过十八个时辰。”

费宏德点了点头,段岭忍不住瞥边令白,那次将自己踹下悬崖,段岭已对他没有丝毫同情,只是觉得这感觉很怪。

武独取出御旨,交予费宏德。三人计议停当,开始分头行动,段岭拿到牧旷达交来的手书,前去找赫连博。赫连博正坐立不安,未知发生何事,两人一碰面,赫连博立刻迎了上来。

“给你的。”段岭说,“朝廷已经答应了我,喏,你看,陈、凉永结兄弟之邦,互不开战。”

赫连博取出信件,未料段岭竟是真正带来了牧旷达的书信,也如此相信他。

黄昏时最后一抹残阳照入院中,赫连博叫来一名卫士,吩咐他火速将信带回武威,呈予西凉府,预备与南陈重开丝绸之路,并逼迫赫连达撤军。

“还有四天,新的潼关刺史就会抵达这里。”段岭说,“我已下令封锁消息,明天就送姚静出嫁,顺道送你出潼关回国。”

赫连博答道:“我留下,和你,一起。”

段岭说:“不要拖了,你快一点走,我才能安心,谁也不知道你伯父会不会突然下手。”

边令白已被废去行动力,死亡指日可待,再不能下手去伏击赫连博,倒是安全的,段岭怕就怕那两万多的伏军,不知是否会骤然发难。

“明天就走。”段岭认真道,“答应我,下次咱们再见面,一定能好好地叙次旧。”

赫连博只得点头,院外武独来接,等得不耐烦,咳了声,段岭朝赫连博笑了笑,两人拉了拉手,段岭按着他的手背,抽出手去,转身匆匆离开。

回到边令白房中,等候潼关上级守卫官集合开会时,费宏德朝二人说:“还有一人,在咱们的计划之外,也许引起变数,不可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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