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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金手指女主她真苟啊(47)

作者: 关鹤 阅读记录

那时的诸葛涣,却饶是笑得风疏云淡。

“你什么时候也会观星了。”

荀北尘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也学不到什么别的好东西了。”

“我琢磨着,思君若畔,夫复何求?”

可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诸葛涣的眸中,却始终没有万古星辰,而是无尽的冰池寒塘,只盛满了寥落与荒凉。

“求君长生,与我共亡。”

荀北尘的神情却十分的认真,就像是叹息之河一样,永远都不会说谎,恒久地记述着一切。

诸葛涣却有些无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很早便已不求善终了。”

可是啊,记忆终归只是记忆,回想起来终归还是会觉得无穷无尽的寒池冰冷。

不过最后一次,诸葛涣不想再继续与这样的寒冷,休戚相连着不撒手了。

所幸,最后一眼,看到的都是他,有着春日暖意的他,那个真真正正的他。

尽管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但诸葛涣知道,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他,那个少年豪情的他,那个与自己阶下花前温茶清谈他。

唉,罢了罢了。

是非功过,毁誉由人。机关算尽,也终究算不过天命。

想来如果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那只能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你为这应朝天下鞠躬尽瘁,可这应天给了你什么呢?阿潜,你、你怎生得这样傻……”

荀北尘抱起了他,一时竟是失声痛哭。

而诸葛涣只是看着他,恍惚间,依旧还是那副眉眼清澈的模样。

“是我,是我害死了你啊。当初即便是你央求,也不该将引出魂炁的法子说与你听……”荀北尘既悲怒却又自责,逐渐泣不成声了起来。

“寒……寒塘。”

诸葛涣努力发出了两个字音,声音却轻得像是风前的烛灯一般,仍然固执地即便是用尽全力,也要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若、若有来世……只愿…此身,永是少年。”

少年啊。

你应该去看看山,也应该去看看海。

看那山是飞鸟堆起的雪羽,看那海是鲲鱼吐息的气泽,哪怕人间留不得你,让你无从容身,使你心壑狭隘。

但是啊,去看吧,去看看吧。

因为,那才应当是你永身徜徉的地方,那才是值得你留恋归去的故土啊。

少年啊,你本该属于山河,本该属于自己,而不是被那易碎的流光俗世所牵绊。

而后,诸葛涣如愿地,化作了他曾一直向往的那只飞鸟。

扑簌着灵动的双翼腾跃而起,无奈人间未有展翅处,于是便循着长风云起的地方,向西远游去了。像是这样就能够去世离俗,远走六合,什么都不再留下。

即便身殒,心却永远向着青山万种,云天千重,将万里川河大地都投入胸怀间。这或许,是他对这世间最深情的告白了。

不知同他珍爱的人们再见之时,又会是几番人间清晓,素雨正时?

到那时,只愿此身永为少年。山河远阔,他能够亲身去看看。如果再能与某个人同去同归,那便最是再好不过了。

犹然记得,他似乎赌诗输了还欠着一串冰糖葫芦呢。

别了。

“娘亲,娘亲,我想要这个……”

“白下将军,您看这军令状……”

“吵什么吵,什么白下将军?你要是再在这里喊一声白下将军,信不信我立马砍了你的狗头,丟去喂穷奇。”

被唤作“白下将军”的女性,一边压低声音对着身侧的一位将士耳语,一边牵着个不过总角之年的小娃娃。

那娃娃生得清秀标志得很,如果不是穿着素蓝的袄子,倒是要教人以为是个女娃娃了。

出身于没落家庭,或许并非诸葛涣的不幸,更多的时候,他会觉得是他爹娘的不幸。

行走这一遭,诸葛涣从未悔过,无论何时,无论处于何种境地。

只是,如果还有可能的话,他想给阿景与公主,再道一声抱歉。还想再与爹娘,与文卿,赏一次庭下正盛的蝶袖槐花。

还有……

对不起。

终究还是有负重托,没能让你们在哑口无言的簪缨权贵面前,仰天朗笑地过活。终究还是因为自己的私肠大义,害苦了他人。

那时,年幼的诸葛涣拽着母亲的衣角,畏畏缩缩躲在她身后,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行脚小贩,小声嗫嚅着,“娘亲,娘亲,我想要这个……”

母亲,那个牵着您衣角的孩子,只是去买最后一串冰糖葫芦了。吃完这串冰糖葫芦,或许,便会回家了……

至于后来,当诸葛涣的娘亲冲进大殿之时,早就为时已晚。

而她最后说的一句话却是,对不起,母亲没能给你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