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暗室俨然是一个人间炼狱,里面摆满了各色的刑具。
南帝的视线落在正对面的墙壁之上,墙壁上扣着森寒的铁索,而铁索捆着一人。
那一身金色闪耀着光芒的长袍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又一片暗黑的血色。
密密麻麻的血痕充斥着那人的胸口,像是蜈蚣的巨型爪子一样,沾染着血迹,看起来触目惊魂。
那人的脑袋低垂着,看样子是承受不了酷刑的折磨,昏死过去。
浓密的黑发四散而开,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可不用看脸,就看这身形,这气息,南帝也能认出这人。
“他……是谁?”某个名字已经呼之欲出,可南帝还要听她说出。
如儿没有回答他,而是走上前,拂尘一挥,拨开那凌乱的沾着血迹的墨发,顿时露出银色面具一脚。
南帝眸光一沉,快速冲上前,扯开那银色面具,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他做梦都想摧毁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眼前这人不是容湛,又是谁。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这幅模样?
南帝激动着,依旧难掩困惑地询问:“如儿,这是怎么回事?容湛怎么会落在你的手上?”
“这当然得谢谢一个人了。”如儿一拂尘扫了过来,南帝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绑着一个人。
这人一袭黄衣,身上沾了不少灰尘,定睛一看,这张脸可不就是澹台明月嘛。
只是跟之前不说话时的飘渺高贵,开口时傻缺逗比不同,沦为阶下囚的澹台明月好似一个疯子一样,哪怕身体不能动弹,一双眼也满是愤怒和狰狞。
“这个女人还有那个灵霄国师都是容湛的帮手,原本她想袭击本宫,然后假扮成本宫的模样,接近皇兄,达到他们的目的。
可惜他们太低估本宫了,那点小把戏算什么,本宫不过是将计就计,趁机引出容湛,将他们一网打尽罢了。”
如儿说着,突然抬起头,看向南帝,眸光中那叫一个波光潋滟,温柔缱绻。
“皇兄,扫平你千秋霸业之上所有的障碍,这是如儿唯一能帮你做的事。”
南帝此时激动又振奋,忍不住将如儿揽入怀中。
“太好了,太好了,果然是朕的好如儿。有你在,朕何愁大业不成!这一次,朕定要亲手将容氏一族亲手送进地狱深渊。”
南帝说着,走出暗室,招来众人。
“传朕旨意,今日子时,朕要泰山封禅。”
南帝一声令下,整个泰山之上立刻响起了浑厚的号角声,将睡梦中的人惊醒了过来。
一时间火光冲天,擂鼓之声响彻天地。
南帝换上一身明黄龙袍,九条栩栩如生的真容盘踞其上,金冠翠羽,举手投足,霸气逼人。
所到之处,群臣跪服。
一时间王气浩荡,南帝坐在二十四位精挑细选的文武大臣抬起的撵轿之上,一步步朝山顶进军。
很快,封禅大典正式开始。
南帝领着南朝满朝文武,告祭苍天。
“九州万年,始载新纲。政启新元,万物又长,上告苍天,下禀厚土……”
醇厚响亮的声音在寒风瑟瑟的泰山顶越发的清晰。
慕千璃一行,藏身于众人之中,冷眼看着南帝领衔主演的大戏开场。
告天地书!
这天地若真有眼,又岂会让昏君当道,奸臣祸民?
冗长的告天地书终于念完了,那礼部司仪将书卷丢入火炉之中,焚烧祭给天地。
紧接着,南帝走上了高台,领着群臣对苍天拜祭了三下。
“麒麟阁内,祖宗在上。尉为国用,克力学向。南朝南宫氏十六代君南宫兴在此告祭苍天。朕登基五十载,兢兢业业,心系万民,终得今日海内升平,国运昌隆之景象,今泰山之上,祭告天地先祖,愿苍天保佑我南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愿我南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愿我南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愿我南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一声更比一声高的附和声响彻整个泰山顶,似乎要冲破天地的束缚,上达天听,下震海内。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帝一番慷慨陈词之后,高高站在祭台之上,看着群臣跪拜,一声声呼喊着,顿时有种一览众山小,天地唯他高的感觉。
脸上别提多自豪。
果然,他就是天命之主!
南帝的自豪自大一下子飙到最高值。
正当他志得意满,以为天地尽在掌握的时候,偏偏有人不识相,站出来泼冷水。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老臣花盛渊,有事要问。”人群中有一人站了出来,须发皆白,神色凝峻,“陛下,这些日子坊间流言四起,短短数日内已经传遍整个南朝。事关陛下和战王府的声誉,老臣不得不问!敢问陛下,关于坊间有人传闻陛下猜忌功臣,十年前引北漠敌军入境,通敌卖国,致使我河山被践踏,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数十万将士惨死沙场,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