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动嘴角,慕千璃无奈的叹息一声。
真是一个狡猾的男人。
黑暗中,慕千璃双手往下,寻找他的手中,与他十指紧扣。
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她慕千璃怕苦怕痛怕穷,拥有天生趋利避害的敏锐触觉,可碰到他之后,她的平静早就被打碎。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怕,只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容湛这个人而已。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慕千璃缓缓闭上眼,闻这那熟悉气息,握着他指节分明的手,就这样与他十指相握,陪他梦一场天下颠覆,舞一曲韶华流觞,又有什么不可呢?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
慕千璃在一阵跌宕起伏中睁开了双眼。
眼前风景变化,慕千璃豁然发现这里不是战王府,而不是颠簸的马车。
慕千璃脑袋中有些懵逼,正混乱着,北堂皓风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醒了?吃点东西吧,到云州还有好长一段路程呢。”
云州两个字钻入慕千璃的脑海中,慕千璃腾地从马车内坐了起来。
“云州?!”
北堂皓风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嗯,云州是北堂家的地盘,到时候我们直奔金麟台,或者在云州转转,都随你。”
慕千璃没有去接那杯水,脸一沉,冷声命令道:“掉头!立刻、马上!”
北堂皓风平静地摇头:“没有用的。就算你先赶回帝都,也于事无补。我们在路上走了五日,顺着江流,一路而下,再换成马车,如今离帝都千里之遥,等你赶回去的时候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
璃儿跟我回金麟台吧,你比我更了解那个男人,既然他把你交到我的手上,就说明帝都已经不需要你了。”
慕千璃当然知道,可正因为知道,她才懊恼,她才愤怒。
“容湛,你怎么敢!”
她真傻,居然真中了他的苦肉计。
昨日,不对,五日前的夜里他分明就是故意卖惨,博取她的同情,让她放松戒备之心。
极致的愤怒让她整个人颤抖了起来,不过一瞬之后,慕千璃便恢复平静,沉着一张脸对着北堂皓风说道:“大哥哥,让马车掉头,我要回帝都。”
“璃儿,理智一点。你明白你现在回去药面临什么吗?南宫皇族和战王府已经没办法共存,他们早晚就要决裂。那个男人对外宣称假死,瞒天过海的时候,你觉得他这些日子在筹谋什么?想必不等北漠铁骑入侵南朝,南朝就要毁在内乱之中。
你心中的那个男人已然入了魔,现在只怕存了改朝换代,篡位夺权的心。”
慕千璃嗤笑一声:“他才不会稀罕那张破凳子呢!”
那张龙椅害得他家破人亡,害的无数人为此枉死,容湛怎么可能去争它。
他图谋的从来不是那个位置,他只是想把坐在上面的那个人踹下来。
事实上,慕千璃倒是宁愿容湛要那个位置,那样至少证明他做好了成为一个无情帝王的准备。
就怕他心慈手软,瞻前顾后,反倒是给敌人钻了空子。
“他不想要那个位置,也得别人同意才行。璃儿,你且看着吧,南宫家一倒,普天之下能扛得起百姓重担的只有他容湛一人。
到那个时候就算他不愿意,也有无数人会出来将他推到那个位置。容家的男人心怀天下,你觉得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片浸染了他亲人鲜血的土地被外敌侵扰吗?”
慕千璃一听,想到什么,面色骤变。
“大哥哥,我求你,赶紧掉头回去。他不是去推翻南朝的,他是去送死的!”
北堂皓风也被她激动的情绪给感染了。
眉心不由窜起疑云:“什么意思?”
“阿湛要做的根本不是改朝换代,或者是篡权夺位。他只是想给容家人和那些枉死的冤枉讨回公道。”
她的阿湛,平日里看起来邪气十足,可骨子里最是忠肝义胆。
容家的男人个个铁血英豪,从祖上起,便发誓要效忠南宫皇族。
南帝毕竟是南朝的国君,是君,是主,杀了他,他便是背信弃义,违背祖宗,是大逆不道,是数典忘祖。
哪怕南帝背信弃义在先。
到那时,在天下人眼里,容氏一族便是叛臣,他容湛便是乱臣贼子。
世人愚昧,哪里知道前因后果,也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他们只会看见是容湛篡了南帝的皇位。
到那时候,忠魂受污,天下必然容不下他。
而且南帝一死,南朝必乱,就算他再怎么压低伤害,也不能保证无一人流血。
民心乱,要么他贯彻到底,真正做个谋逆之臣,灭南宫氏,让战王府取而代之,要么便只有一死以谢天下……
她希望容湛选择前者,但是她隐约明白,他要选择的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