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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东风一梦遥(80)+番外

杨不愁哈哈大笑:“当初在军中,别说这天气了,朔北下着大雪照样光膀子练武。要你不得冻死啊?!”

“是啊,所以你当兵我不用当兵,这叫能者多劳。”其实还有一句,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你送死我不送死”。那句话不适用我的情况。

“爹!”墨墨拖着哭腔立着,小腿开始哆嗦。

杨不愁不理墨墨,反而看我,若有所思的说:“你不心疼?”

我白了他一眼,凉凉的说:“我还指望他将来救我呢,你最好多指点指点。”站起来回屋去。

“你去哪里?”手被拽住。气氛突然有点紧张。

“回屋啊?难道在这里冻着?”

他瞪着我,嘴巴松了又紧松了又紧,攥着我的手不放,回头对林风说:“好好看着小公子练武,不许偷懒。”转头很粗鲁的把我打横抱起,蹬蹬蹬的回主屋了。

我搂着他的脖子,心想,得过且过吧,反正现在也不错。等不行的时候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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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练了,继续更新哈!我不是洛玉箫,说话算话基本偶尔经常不适用。当我没说过。

第 57 章

年前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杨不愁高兴的大摆酒宴,把全庄的父老乡亲都叫来,喝了个四脚朝天,回去吐了个天翻地覆。

翠雅帮着我把他收拾利索了,才算安静下来。

他的醉相不错,打着呼噜睡觉。虽然呼噜响了些,好歹不算是闹人的。

睡到半夜,我被摸醒了:“干嘛?怎么,渴了?”

“红锦,我没做梦吧?”他答非所问。

我不耐烦的拍飞他的手:“没有!再问就是我做梦了。来,喝点水。”端着解救汤灌进他嘴里,他哼了一声又四脚朝天的睡着了。只是这一回我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抽也抽不开。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我听见心底有个声音说:“如果真的是做梦,也是个美梦啊!”

是呵,不看过去,不看未来,这一切真的是理想生活:一个专一疼宠你的健康老公,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一个中等富裕的家庭,还有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

美梦呵,不知何时醒过来?

“不愁,我该怎么办呵?”我忍不住俯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话,“为什么我们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脸上湿漉漉的,伴我入眠。

墨墨知道我怀孕的事,也不知道杨不愁怎么跟他沟通的,认定肚皮里面的是他妹妹。像模像样的跟在身边,叫嚣着要保护妹妹!那把小木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他手里,别在衣带上,连走路都和样不愁一样横着走!

他已经彻底的倒向杨不愁了,连说话都学着他的口吻老气横秋的模样。有时候真能气的人七窍生烟,杨不愁除了看戏就是傻乐,根本指望不上。

过年了,我的肚子还没有那么不方便,杨不愁左右护着,一副好爸爸的模样。庄子里人和外面的官员时有来拜访的,杨不愁一般都不见。除非乡老或者原先的几个家将,其他的都被林风挡驾了。倒是清净许多。白天也打破了君子不入卧室的规定,陪着我在后院转悠。

下雪了,我不能出去。杨不愁带着墨墨在旁边的小花园和家丁一起打雪仗,墨墨的尖叫和欢呼声,还有杨不愁颇有微风的呼喝声时有传来,他心里对那些戎马生涯还是有眷恋的吧?

突然,杨不愁的声音打了个锛,顿住了。安静了一会儿,听见他吩咐家人继续陪着墨墨玩儿,自己似乎是出去了。

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好事,似乎又有什么坏事,有点忐忑。完全没有来由,可能是直觉。

下午监督墨墨看完书,晚上吃饭休息。一直到就寝,他都没说什么。

心里有事睡不着,翻了两个身。腰部被人轻轻托住:“怎么,不舒服吗?”

“嗯,有点。”

一个软垫垫了过来,是我自己做的。

我保持那个姿势没动,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反而说话了:“今天……今天……纪青月从这附近过。”

我有种做噩梦的感觉,全身都僵了。

“这里的地方官曾经承过她父亲的人情,让她们到这里绕了一圈。”

我听得浑浑噩噩,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你……去了?”

那他回来的时间还挺早。

“没有!我让林风给她送去些吃穿。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中间那么多烂事,理也理不清。”

他沉默下去,我意识到下面还有话,竟是屏息等待。果然,他说:“刚才,林风说,地方官来报,纪青月已经死了。”

“死了吗?”我喃喃自语,“死了呵,也许不是死了,是穿了!”

“什么穿了?”杨不愁问我,“穿什么??”

“哦,没有。你听错了。”

“林风已经验过了,是她没错。地方官还行,把她运回纪相的老家安葬了。”

纪青月,女丈夫,一代侠女,也算是天之骄子了。在这茫茫雪夜,客死异乡。算计来算计去,终究算得一干二净!

“她……没留下什么话吗?”

杨不愁道:“没有。林风说,她一见林风就说已经知道是这样了。然后什么也没说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倔强,爱一个人爱到这种绝决的份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揣摩杨不愁的心思:“能被人爱成这样,也是你的福气。”

杨不愁轻揉我的后背:“造孽吧!上辈子造的孽。说实话,我还有点害怕。真的害怕,不知道下边她会有什么样疯狂的举动。”也许是黑夜消磨了棱角,杨不愁慢慢地说:“知道飞花是怎么死的时候,我就想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当时还有些得意,真是傻透了。后来看见她一步步搜集证据,心思缜密的陷害你,我就觉得这个女人肯定有病。她一定是疯了。被她看上了,能有什么好果子!”

“那你还让她救我!”我嘀咕一句,虽然林风已经解释过了,心里还是不平。

“我……”他语噎。

“算了算了,我都知道了。林风都讲了。心里不平嘛,没得连说都不让说!”我堵住他的后话。自己也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唉,总之是我对不起你!”这是他第一次明朗的表态,不过已经没那么多的期盼了。

“嗯,是啊,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来,先帮我捏捏肩胛骨那儿,有点酸疼。唉,我还说找个大夫呢,省的刮风下雪的难受。”

“找什么的大夫,我不行吗?这个力气合适?……”

他小心的捏着,力道不大不小,一股暖流慢慢的爬进酸楚之处,熨平了……

日子如流水一般,肚子越来越大。心情也时好时坏。

那天不知想起什么了,想起他去沙棋关路上受伤,我挺着肚子陪他跑路的事情。其实以前的事情我们从来不提,也从不谈论,除了那天杨不愁自己说了句“总之是我对不起你”,再也没有议论过以前的是非。也许是既往不咎,也许是掩饰前非,无论如何,我很满足目下的状态,多少有些自欺欺人。

但是今天既然想起来,心里就像猫抓一般放不下去。

“怎么了?看你心神不宁的?”杨不愁看出些端倪,放下手中的笔,过来询问。

我们在西厢房,他在练字,我在擦弄那些古玩玉器。一尊娃娃玉枕,可以反复擦了看,看了擦。

“没事。”我尽量憋着,有些犹豫。怕说出去打破了某些平衡默契。

他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俯下身子听了听,然后说:“你怀墨墨的时候,我就一直奇怪那里面是什么杨的。”他说,“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在车上,你突然动了一下,我问你怎么了,你说小孩踢了你一下?”

我记得,那是在车上。小小的空间,他闭目养神。我大概叫出声了,他冷冷的看过来,问我原因。我据实相告,他嗤之以鼻:“胡说!”当时懒得理他,现在他竟然自己提起来。

杨不愁笑着说:“其实我当时就想看看来着,不过不好意思。嘿嘿,现在可要让我摸个够了。”他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当时的情景有多么的复杂,风轻云淡的说出来,好像那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旅行。

看着他俯身去听肚子里的宝宝,我咽了口唾沫,也把那个问题咽进肚里。我想问他,那时是否知道赶路对我的身体不好,很有可能把墨墨流掉?我想问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得已,还是不得已中有快意的故意?!

但是他现在对墨墨很好,不,应该说他一直对墨墨很好。向前看吧!

忍,是心上一把刀,是把怨怼藏在心里,扎在心头;恕,是心头的如果,是对前路另一种生活的期盼。我承认,杨不愁抓住了我的七寸,他把我梦想的生活完整的呈现在眼前。好像做梦一般,让我不愿意醒来,让我对另一种如果恋恋不舍。

“诶,她又动了!”杨不愁惊叫,“啊呀,怎么这么小的力气!肯定是个女孩子。”

“你不喜欢女孩子?”我知道自己没出息,知道自己有些懦弱。但是不管我怎样挣扎,我所要求的不过如此。求仁得仁复何怨?即使将来有一天这个梦碎了,于我而言不过是再去寻找相同的梦境罢了。

“女孩子不好吗?”是啊,女孩子太容易满足。我心里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