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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帮帮忙(116)+番外

秦琼没有回答,片刻后说:“今天扬州那边来了消息,杨广崩了。”

吕仲明:“……”

吕仲明想到那天晚上的杨广,忽然间有点唏嘘,又有点失望,秦琼又说:“在闹市中,被宇文化及一根白练勒死的。““是吗。”吕仲明不无惆怅地叹了口气,忽然间明白了秦琼为什么会毫无来由地提到这件事。

李世民与杨广的年轻时代有着某种奇异的相似之处——两者少年时都不得父亲宠爱,都少怀壮志,心比天高。都擅征战,待人接物亲切有礼。

然而杨坚死后,杨广就彻底变了。

“他俩不一样。”吕仲明说:“性格上也不同。”

秦琼一手放在吕仲明肩上,说:“再想想。”

“这是他的命。”吕仲明道。

秦琼点了点头,笑道:“明白,我只是说说我的疑虑,无意与你争辩什么。”

吕仲明忽然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其实他根本没有说服秦琼,什么事情说到最后没话说时,就只好拿出命运这玩意来唬人。

“进长安时,是建成下令开仓赈济。”秦琼说:“他城府很深,但也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世民则很容易被情绪控制,老徐说得不错,世民太冲动,而且容易把注全押上去,这样很危险。”

秦琼一向很谨慎,不仅作战谨慎,做人更谨慎,但这一次仍然是吕仲明,令他重新思考选择。

吕仲明与秦琼坐了下来,看着池子里的鱼,他侧头朝秦琼说:“可如果不是他这么孤注一掷,咱们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长安打不下,河东有屈突通坚守,唐军只能撤回并州,到了那时候,就是死路一条。”

秦琼叹了口气,答:“我知道,所以我也在犹豫,你说的不是全无道理,生死荣华,功名利禄,算得再慎密,也赢不过老天。只能说,七分计议,三分运气。我这些日子里总是忍不住会去想,如果我和罗成没有认识你,师父战败后,我们现在说不定就在瓦岗,投奔了单大哥……”

“如果没有碰见我。”吕仲明笑道:“你们最后也会来到世民身边,该见面的,注定会见面,尉迟说,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去遇见另一个人,就像他的出生,而我来到这里,我们的命运,都是为了与对方在一起罢了。”

秦琼笑了起来,倏然觉得心底仿佛有什么,被吕仲明这么胡搅蛮缠地说通了。

“也罢。”秦琼道:“既然是这样,我也冒险一回罢,说实话,虽然建成更适合当个明君……”

“他很理性。”吕仲明道。

“理性?”秦琼沉吟片刻,问:“是什么意思?”

“做事不容易被感情驱使。”吕仲明解释道。

“是的。”秦琼道:“确实如此,他就连与李世民吵架,都是吵给我们看的。他不会全凭喜好与冲动下决定,会考虑许多,知道什么时候该唱哪一出,他把自己的戏演得很好。可是比起建成,我更喜欢世民多点,建成这人……”

“看不透。”吕仲明答道:“世民是性情中人,可以很温柔,也可以很危险。”

秦琼点头,吕仲明道:“但我相信他不会辜负你们的。”

房玄龄还在外头等着,吕仲明低声道:“拜托你了,哥哥。”

秦琼点头,说:“放心罢。”

秦琼的表态,意味着李世民争取到军队派系中最大的一次支持,吕仲明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没想到,当初他们三人留在并州,再来到此处,秦琼居然会在不知不觉之间,成为了话语权最重的一名非唐王府嫡系武将。

只要你开口,我就愿意为你办任何事。吕仲明完全可以不用解释什么,直接告诉秦琼,请他为了自己,去支持李世民。但这种话,说了第一次,就会说第二次,如果每次都用这个方式,以天命为理由请求秦琼的援助,相当于是对这些弟兄们的不尊重。

只有大家把话说开,让秦琼也进入自己的阵营里,而非“就是这样的你听我就对了”的表达方式,彼此之间感情才能更长久。

吕仲明想着这事出外,房玄龄道:“接下来是罗将军还是李将军?”

“先去见李靖。”吕仲明道:“罗大哥就当摆平了。”

李靖就住在街口拐角处,进长安还不到十天,除尉迟恭以外,武官们办公,吃住,都集中在这小小的一个坊区内。方便互通有无,来来去去,等待建立三省六部,各自才会购买宅邸。

“什么时候会恢复官制?”吕仲明问房玄龄道。

房玄龄略一沉吟,答道:“不清楚,要恢复官制,就必须……”

两人对望一眼,吕仲明心知此刻乃是彻底的无政府状态,所有命令都从李渊的核心政治圈子里直接发出,这样明显不行。

“但是魏征与长孙无忌,正在协助建成整顿吏制。”房玄龄道:“前些日子我得唐王垂询,从他的话中猜测,兴许会沿用三省六部制,或是一省制。”

“一省制行不通。”吕仲明几乎不假思索便道:“中书省权利过大,录尚书事总揽大权,是谁提出来的?”

“是唐王自己提的。”房玄龄颇有点意外,问:“道长也熟官制?”

吕仲明点点头,说:“两晋官阶,多少知道一点,朝廷只设中书省,再设八公以保士族荣耀,太宰,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大司马与大将军。既然已被杨坚所废,何必又捡回来用?”

房玄龄道:“唐王或许有自己的考量罢。魏征倒是力谏,不宜采取此法。”

“否则只会令寒族离心。”吕仲明道:“又回到门阀称霸的时代。”

李渊自己是陇西望族,多多少少倾向于士族,房玄龄又道:“世民也正因此事,顶撞了几次唐王,惹得父子不快。”

“他想让谁录尚书事?”吕仲明问道。

“裴寂。”房玄龄道。

吕仲明总觉得李渊和裴寂的关系非常非常的令人蛋疼,每次有什么事,李渊总是宁愿听裴寂的,这俩老头儿一个是唐王,一个是晋阳宫统事,总是互相之间咬耳朵,而且李渊仿佛连自己儿子都信不过,宁愿去听裴寂的。

该不会也有点那个关系……但不至于啊,李渊那么多后宫……

房玄龄仿佛看出吕仲明的想法,笑道:“再过几十年,说不定吕道长与世子,也这么默契……”

吕仲明想到自己老了以后,要是也经常也和李世民咬耳朵,那场面确实和现在的裴寂与李渊差不太远,也就罢了不提。

“他会沿用三省制的。”吕仲明欣然道:“这个我倒是不太担心。”

说话间进了李靖落脚处,只见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坐在院中搓衣服,两人打了个照面,那女子一怔。

吕仲明道:“李夫人,久仰久仰。”

那女子正是李靖之妻,大名鼎鼎的红拂女张初尘。

“久仰了,仙师。”张初尘淡淡道,手中继续搓着衣服,喊道:“当家的!”

吕仲明哭笑不得道:“不敢当,张女侠上次那抓着三世子当暗器的功夫,令吕某记忆犹新,何时再切磋切磋?”

张初尘洗着衣服,随口道:“道长不记仇,初尘已感恩不尽……”说着把衣服拧干,放在一边,过来要拜,吕仲明忙上前扶着,张初尘道:“夫君甚感吕道长恩德,从前多有得罪之处,请道长包涵。”

“开开玩笑。”吕仲明笑道:“我和李靖也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了。”

正说话时,李靖快步出来,说:“里面请。”

三人在厅内坐定,光线昏暗,李靖办公之处明显是武官里最差的一间,吕仲明四处看看,说:“嫂子怎么还得自己洗衣服,不请个人?”

李靖道:“是将士们的衣服,没时间洗,就一起带回来了。”

张初尘过来给三人倒水,茶具也没一套,宾客寒暄数句,无非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扬州怎么样了的那些话,吕仲明都快被问成复读机了,解释半天,房玄龄便把李世民的赠礼取出来。

李靖明显比秦琼等人过得要拮据许多,看到匣子,笑了笑,说:“谢谢。”

吕仲明道:“现在天策军都由你带着,但迟早你还得再招募点兵马,我看不如你就过来,和尉迟一起……”

“实不相瞒。”李靖道:“段将军可能不能再带兵了。”

吕仲明这才知道,段志玄居然把天策军都交给李靖了。

房玄龄解释道:“段将军在攻长安时受了伤,大夫看诊后,让他不要再带兵出战。”

吕仲明点头,房玄龄又沉声道:“来前敦煌公曾说,见着李将军后,什么都不必瞒,直说就行。”

李靖笑了笑,摆手,示意房玄龄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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