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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25)

“机会多你还找不到工作?!”杨燃天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前多好,胖乎乎的,你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

“那也没有你家穆茵瘦啊!当年就瘦得不行,如今不会显胖吧!”我不想在自己的话题上打转,还是聊聊他的家事吧。

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想当小三,那种婚礼上抢走人家新郎的缺德事我做不出来。同是女人,没必要为男人打得头破血流,便宜了看笑话的人。

“为什么不回家呢?”杨燃天像没听见我说的话,自顾自地追问,“回家多好!”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慌得低下头。我一定是自作多情惯了,凭什么跟他对视一眼心里就跳成这个样子!

我告诉自己,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最好今天晚上我在做梦,一睁眼,包括那天的花雨和面试都是做梦。

“你说什么?”杨燃天问。

我嘀嘀咕咕恍似念咒,张嘴来了一句,“天黑了。”

杨燃天看看外面,一脸的莫名其妙,“天早就黑了,你又发什么神经?”

他起身抬手摸摸我的头,兜里的手机却响了。他看了来电显示,看了看我,边接手机边向外走,“嗯,我跟朋友在一起……谈事呗……问那么多干吗?……”人已走远。

我就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刚才我还理性地告诉自己“女人不能为难女人”,现在我已经恨不得扑过去把他的手机抢下来冲那边大声地咆哮。

一切都是我在YY。

我吃完最后一片馒头片,喝掉最后一杯啤酒,摸摸圆滚滚的肚皮。他接电话还没回来,我招呼老板结账。

“不是你男朋友吗?”老板有点儿纳闷。

“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吗?”我一边数钱,一边打着酒嗝说,“我对我家公子是忠贞不二的。”呵呵,其实我很想原谅他,真的,只要他说一句对不起,我立刻就能原谅他!

老板瞅了我N眼,摇摇头说:“真搞不懂你们,一个个搞得你死我活的,都为了多大的事儿啊!对了,上次公子喝醉了,在我这里多付了钱,你给他带回去。”

“我不!”我推开老板的钱,“我再也不理他了!”

“不理他你还忠贞不二,傻丫头!”老板一股脑儿地塞给我。

我直着脖子冲老板嚷嚷:“我是他家丫头?我……我连灵魂都卖给他了?!不行啊!”

长得丑就是这种结局,还不如人民币漂亮。

杨燃天见我出来,匆忙挂了电话,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前面就是校门,安全得很。”我讨厌手机,虽然我很虚荣地拥有一个。

“穆茵……”他说,“对了,你男朋友呢?我怎么没听你介绍过?”

我斜了他一眼,“死了。”

“死了?不会吧?这种事不能开玩笑的。”

“分手了,不就是死了嘛。”我踢着地上的土。此时的我的确是一副失恋的颓废模样,衣冠不整,鬓发蓬松,腆着圆滚滚的小肚子,一副暴饮暴食的土样。

“谁那么胆大,敢甩了你?”杨燃天悻悻地问。

“很遗憾当年没尝尝,是不是?”我语带威胁,他要敢吐露半个字,不管是与不是我都要报以老拳。

可是,他只是摇摇头,路灯下,隐见笑容一闪。说不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我想起两个字——沧桑。

沧桑,不一定需要多大的年纪,当你经历了,并且无可挽回的时候,再次回忆起来,那表情就可以用它来形容。

我一时无语,心中思绪翻腾,直到走到校门口才说:“当初……对不起,我不能过去。”

杨燃天似乎叹了口气,站在台阶下说:“为什么?原因呢?”

“我爸不让我晚上出去。”这是事实,但不是那天的理由,真实的理由是:我不想被人选择。在收到纸条后,我无意中知道他同时把相同的邀请发给了另一个女孩——穆茵。他的意思很清楚:谁去,他就选择谁。

我不想这样去争!

但是,今日想来,这么多年我似乎一直在后悔。所以才在感情的事情上,一次次地冲出去又冲出去。错过一次,就怕错过第二次!

杨燃天抬头向天吐了口烟,长叹一声,苦笑道:“也好,都这样了。你……介意吗?”

我点点头,泪水潸然而下,好像有人在哽咽,我顾不上那人是不是我。

“对不起!”杨燃天低下头。他的手指粗糙有力,揩去我脸上的泪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真的对不起。那天,我一直希望是你。真的!……”

哽咽声越来越大,杨燃天揽过我的头,我倒在他怀里,大声地哭了出来。好几年了,我竟然还是说不清自己的心事!

灯火辉煌的校门已经黯淡下来,海边湿润的空气像一场毛毛雨的雨后。我推开杨燃天,让他离开。没必要继续下去,可是他走了,我去哪儿?站在大门口,我茫然地立着。

杨燃天说他希望那天是我,可最后还是把穆茵揽在怀里。其实希望是希望,事实上无所谓是谁吧?也许他不是没有后悔过,也曾想过那天如果我去了,结局不会像今天。可是,那又会是个什么结局呢?让今天的杨燃天站在穆茵面前吗?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凉了。

“你想在这里站多久?”公子润从阴影中钻出来,“他是谁?小叔叔?”

“初恋情人。”我不介意大嘴,并且骄傲地敢于佩戴它,尤其是在公子润面前。想必他都看见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的。

我发现最近的心情很没头绪,从来没像现在这么乱过。

多年的好友突然变成情人,最后发现不过是一场游戏,自己还在里面推波助澜,说起来倒不是全然的无辜。

很久以前的情人突然跑过来,试图恢复曾经的友谊,这一次我再做什么才是合情合理呢?

至于这个阴阳难测的公子润,有时候似乎对我有点儿意思,但第二天就拽个女的跑你面前秀恩爱,时不时地还拿话刺人。我不就踹他一次门嘛,至于在这时候雪上加霜吗?

我心里乱糟糟的,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怕我坏你好事?”公子润听起来很危险。

可是,我已经乱了方寸,心乱如麻,“你来干什么?看别人调情很有趣吗?”

“我真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装的?调情?你……你也说得出口?”公子润挑高了调门,“要不是看那家伙居心叵测,我才懒得理你。”

“我同学有什么居心叵测的,人家早工作几年就成了流氓了?”我口不择言,忽略了公子润话里的东西,“别一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好不好?大家找工作都难,我还不至于像你一样把自己女朋友往人事经理床上推!”我知道我冤枉他,可是,只有给他泼这样的黑水才能让我觉得解气!

“你胡说什么!”公子润果然暴怒,“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这样!大早晨起来的,你和段姜鬼鬼祟祟地在贵宾楼干什么呢?我都听见了,也看见了。不就是一份工作嘛,你倒算计得周全,拉我做垫背的还怕不保险,干脆连这么不要脸的招数都使出来了。段姜上床也是段姜去,你以为她会保举你过去?小白脸!想不到堂堂公子润也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当自己女朋友的二爷!真有尊严啊!”

“孟露,你不要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

“敢作敢当,打人算什么,你理屈吗?”

“你!……”公子润噎了一下,我听见粗重的呼吸被恶狠狠地压下去,然后他竟然轻轻地笑了一声,“有什么不敢当的。你自己心知肚明,就你……连给段姜提鞋都不配!推荐你去,白给大家丢人。人家看都不会看你的简历!不就是交了个北京的男朋友吗?说得跟天天去北京似的,也不看看自己那点儿内存够不够数,被人玩儿完踹了吧,没辙了吧,现在看着初恋男友有本事了,又哭哭啼啼地抱人家大腿了?我看,你还是干脆点儿,直接找一秃顶要死的老男人,往床上一躺,干死了直接继承遗产,别说北京了,全世界随你玩儿!”

啪!

我们都愣了。

我打了公子润。

嘴唇有点儿哆嗦,手掌酸麻肿胀,这份力气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我只觉得两腿发软,可脑子竟然很平静——打完了很平静的那种,“至少我是自力更生,不像你吃软饭的,要靠女朋友!”

打蛇七寸,揭人揭短,公子润最怕这个,我拿来说得好不痛快!

“你再说一遍!”公子润踏前一步,就着灯光,我终于发现他似乎也不是好惹的。

但是骑虎难下,我只能梗着脖子立在原地。可是,这样凶恶的他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亦是二十年来从未见到过的。

我如此对他,今日他却这般对我,脖子僵硬着,心却酸软得好像一颗烂柿子。

“我说,”我艰难地控制嘴唇,但是似乎哆嗦得更厉害了,“我不要脸,你吃软饭,大家半斤对八两!”说到后来,我竟然能笑出来!也许只是咧咧嘴,天知道!

“你……”斗口舌,男人比不过女人,尤其是公子润这种沙猪极品,不敢打,不敢骂,最后只能你你你地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