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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枯骨·连城(原名:连城惑)(150)

天都朝阳殿

“怀沙死了?怎么会?”

连城目瞪口呆地瞪着黑将,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墨蛟呢?什么时候回来?”那加也忧心地看着黑将,他没料到南阳会传来这样的噩耗,对于易怀沙他们还可以预料,可是对于现在的南阳侯范梁,他们则是完全无所知的一个人。

“不知道!”黑将的眉纠成了一团,这个消息对天都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南阳的兵力虽不多,但至少可以担当一个缓冲,而他最担心的是墨蛟,南阳来的消息似乎并没有他的踪迹。墨蛟去了哪儿?怀沙是不是真的死了?他不敢轻易下任何论断,只因这五陆如今处处是蠢蠢欲动的野心,不止是风佑、连惑、燕王,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在暗处窥视,伺机而动。

“那墨蛟呢?”看着焦急的连城,黑将无奈地抿着嘴唇,关于这点也是他急于知道的,侧首看了看上座皱着眉头的那加,黑将欲言又止。

“你想到什么?”那加默契地问,黑将的眼睛扫过立在一旁的连城,后者似乎有些了然,面容多了几分冷凝。

“我在想墨蛟的失踪会不会和连惑有关,易怀沙的生死亦不能轻易下定论,在这个时候,三个人的失踪对谁有利,对谁不利?”

那加和连城都陷入深思,事情已经发展到出乎意料的复杂,如果易怀沙和墨蛟只是为了族人的出路,那连惑的藏匿是为了什么?仅仅只是为了躲避风佑的追杀吗?他手上还有兵,他是在养精蓄锐还是真正意义上的病入膏肓呢?连城的心又痛了起来,尽管兄妹间的心意相通让她知道哥哥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不能排除那潜意识里的不安,似乎有个细小的声音在自己心底窃窃:不是这一个,就是另一个,只有一个。什么意思呢?什么意思?

突然间一阵昏眩,黑将手快迅速将她接住,连城失去意识前看到黑将欺近的脸,喃喃唤了声:哥哥……

东隐

 花园中一个年幼漂亮的女孩一身男装,右手握着树枝,左手捏着剑诀,小脸的神情甚是严谨。停了片刻,但见她招招挑刺,力道甚微,方位却十分稳固。

“侯爷!”

蒙虎小声轻唤,想提醒立在一旁看得入神的风佑。

“说!”

“天都燕王的信函,看是不看?”

风佑眉头轻蹙。随即又舒展开来,然后顾左右而言他的指着正在练剑的女童,问道:

“她怎么样?”

“呃……是练武的料子……可是这信……”

“可知道我为何要留下她?”

“小丫头和连惑有仇,可善加利用!”

风佑哈哈笑了起来,讥讽道:“小丫头片子有什么用?她只是软肋!”

“啊?”蒙虎不明白。

“她是易怀沙的软肋,南阳的软肋!”

蒙虎抓头,易怀沙不是死了吗?难道主子已有确切的消息她没死?

“易怀沙活着,总要顾及她,如果死了……”风佑说着顿了顿,看着念儿的眼睛发出了异样的光,“她就是最后的银鳞蛟,是蛟人唯一的希望!”

蒙虎猛地一拍脑门,恍然道:“对啊!”

风佑有些蔑视地扫了他一眼:“任何事都是这个道理,打击一项事物总要找他的弱点,你说如今天都的软肋在哪?”

蒙虎茫然,风佑又道:“就在天都!”

“你说燕王?”蒙虎兴奋起来,拿着信函的手高高扬了起来,耳边传来女孩的呼喝声,风佑一脸满足,慵懒地斜靠在长廊的柱子上,淡淡道:“还有帝阁!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如果内乱了,破天都指日可待!”

天都朝阳殿

转过一个回廊,黑将看到前方一抹亮色,是连城纯白色的衣裙涟漪起美丽的摆摺。

“跟着!”

低吟了一声,他身后素装的女子微微底下身子,将手中的托盘又高举了些,刻意遮住自己的面容。

连城回到寝殿缓缓走到阁中古琴前坐下,葱白纤细的双手,随意的拨动了下琴弦,在空寂的大殿内显的格外惊心。帐被吹的缦舞,衬的连城的脸清冷、孤傲、决然。

听到琴音,黑将在门口停了下来,驻足凝望,身后的女子悄悄抬起了头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琴台上是一个忧伤的女子,她的面容已不是用简单的美可以形容,只觉得她频蹙的眉间都能挑生起万种风情。

音符从琴弦上流泻而出,华丽而奢靡,就像这皇宫中放纵的孤寂,冰冷的周遭。黑将只觉得心被刺的痛了一下,分不清究竟是殿外的风太冷还是这琴音太冷。

身后的女子喟然轻叹,隔着白色漫漫的纱帐,连城端坐在暗红色的古琴前,风冷冷的吹动着乌黑的发丝。露出一张没有丝毫温度的绝尘容颜,冰雕的一般透明华贵,一如这乐声般。

“谁?”

琴音嘎然,女子吓得一缩,又躲到黑将身后,黑将自顾自地进了殿,将她留在门外,女子趴在门框上,听殿内人轻声交谈,努力的搜寻当日惊鸿一瞥的记忆。

“进来吧!”

软软的语调传来,女子身子一颤,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连城打量着眼前这个蛾首低垂的女子,不论身段气质都是无可挑剔的,只是她的记忆里不曾有这样一个人,更不明白她为何要冒死进宫来见她。

女子从贴身的荷包内翻出一个什么,紧紧握在手中,顿了片刻抬头递给了连城。四目交接时女子的心狠狠痛了一下,望向连城的目光带着微微的绝望。

连城诧异的接过,触手是熟悉的温润,她赶忙低头去看,低呼起来:“是墨蛟,他在哪?”

“我是紫烟,墨蛟临行前让我将这颗珠子交给你!”

朝阳殿外,风依旧吹,偶而有几只飞鸟拍打着翅膀掠过云端。躲了一整天的太阳,终于露出脸来,照的地上的树影也显的懒洋洋起来。

南阳易主 朝阳还珠

“咳咳……”

墨蛟扶起床上孱弱的怀沙,小心翼翼地给她喂药。

“定海珠……可找到了?”

怀沙断断续续的声音令墨蛟皱眉:“你别说话,只管养身子,其他别管!”

“不……”怀沙摇头,“墨蛟,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总对自己说要快,似乎晚了就要有大事发生!”

“你急也没用,敲响定海鼓的方位未定,就算敲破了也没用!”

“怎……怎么会……族长呢?”

“族长也没有办法,当年知道方位的只有我娘,她死前只见过你,连你都不知道,谁能知道?”

怀沙沉默了下来,没想到努力了这么多年却还只是空。

“怀沙……”

墨蛟出声,似乎想问什么。

“你问吧!”

“为何要假死?”

“因为范梁!”怀沙苦笑,见墨蛟还是一脸茫然,便幽幽道:“墨蛟,你认为世都真的是战死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年的箭是万俟清的。”

“可箭上有毒,这种毒不是谁都有的,万俟清虽坏但也没有喂毒这种奸诈的做法,我与他也算共事多年,这点我是清楚的。”

“你怀疑范梁?”墨蛟有些难易相信,怀疑和自己共枕多年的人,他不知如何去揣测怀沙此时的心境。

“我没有证据!”怀沙无力地向后靠,其实这种怀疑一直存在,直到见到世都的灵魂才变得强烈。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范梁会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人。

“所以你假死?”墨蛟有些惊讶地叫出来,“你怎么骗的过他?如果世都真是范梁杀的,已他的为人,他会放过你吗?”

“不会!”怀沙冷笑,“尸体虽易了容,但凭他绝对瞒不过去!”

“那他还大办丧事?”墨蛟越发迷惑了。

“这就是范梁!”怀沙恨恨地咬了咬下唇,“他一定知道我怀疑他,他这样做是将计就计,正好可以接管南阳!”

“那你呢?就这样将兵权交给他?”

“不然如何呢?墨蛟,你太单纯,别说我身体这样,就是健健康康一个人,你觉得我一定能斗得过他吗?南阳是他早就想要的东西,这里面也包括我,但我的牺牲至少可以看出他的野心,与其每日在他身边于他暗地里斗智,不如早日脱身出来,墨蛟,我只想找到定海珠,一旦族人回归,我的心愿就圆满了!”

“那你呢?你今后怎么办?”

怀沙凄楚一笑:“世都的魂……散了,念儿也不知身在何方,我想我也许会去找她,也许不会,有时候我在想也许她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怀沙……”

墨蛟心痛地将她抱紧,感受着她的脆弱:“范梁会不会对付念儿?”

“他不会,他至少是爱我的,不然他不会让念儿出生,又将她隐藏起来。”

墨蛟低首沉默,范梁,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到底他要的是什么呢?

天都

稀薄的黄昏,夕阳沉醉地粘着树梢,缕缕余晖跳跃在青灰色的屋檐上,空气里透露出慵懒,缕缕清淡的花香,若有若无的浮散在风中。

“为何要在宫外见我?”握紧手中的珍珠,连城有些迷茫地将它贴近心口。

“我也不清楚,他只是这样说。”紫烟依旧垂首,盯着连城莲花缎面的布鞋,黑将站在不远处,看两个女人立在余晖之下,仿佛溶近了金色的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