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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乱长安(6)

作者: 林轼舟 阅读记录

阎鼎见殷循年纪轻轻,却身手不凡,想到如果要平安到长安,不免要借助殷循的武力,便存心讨好他,道:“想不到殷小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身手,救了老夫和秦王殿下,老夫感激不尽,定当重重酬谢才是。不知殷小侠是欲去往何处啊?可愿与吾等结伴同去长安?”

殷循不理阎鼎的示好,只对司马邺面露惊诧之色,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原来你竟然还是个大人物,上次初见实在是有些……有些唐突,呵呵。”

见殷循做这幅表情,劫后余生的司马邺却也忍俊不禁,并未答话。殷循又问道:“既然如此,你不在洛阳的王府中,怎么沦落至此?还如此落魄至斯?”

司马邺听他问起缘由,想到洛阳城中本生父母身遭大难,自己一路九死一生,被勾起了伤心事,沉声道:“贼兵入寇,洛阳沦陷,陛下被俘,我本生父母被杀,可怜只有我逃了出来……只恨自己年幼,不能为家国肝脑涂地……”说道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殷循见年纪尚幼的司马邺竟然哭了起来,一时手足无措,安慰良久,直到司马邺平静下来,方道:“我本是一个方外之人,朝堂之事,我是不懂的。听阎豫州方才道,你们要去长安,我本也无事,就随你们走上一遭也无妨。”

阎鼎见殷循主动请缨,顿时大喜,对司马邺道:“殿下请节哀,身负世祖武皇帝(司马炎)血脉,此去长安,殿下务必以国事为重,重整山河,一血此恨!”

说罢,他令残卒将匪首、乱兵枭首,再次启程前往蓝田。

殷循看着眼角还挂着泪痕、眼神却透着坚毅的司马邺登上破败的牛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徐徐随车而行。

稀稀拉拉的队伍也沉默着,前往蓝田。

半晌,司马邺从车里探出头来,问道:“殷小兄,四年不见,我已经长高大了不少,为何你却没什么变化?”

“家师是终南山的一位炼气士。我十 岁那年,为了修习更高深的法门,家师封闭了我的骨穴,从那以后我就已经不再长大了。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殷循苦笑道,语气中却含着几分辛酸。

司马邺未听出殷循言语中的辛酸,回想起刚刚殷循高深莫测额身法,也不疑有他,又问道:“蒙殷小兄相救,还未曾请教尊姓大名?”

殷循道:“我叫殷循,殿下唤我殷循便好。”

司马邺道:“殷兄可有表字?”

殷循答:“尚无表字。我自四年前离开家师、外出闯荡,已经许久未见他老人家了。”

司马邺道:“以后殷兄便唤我彦旗罢。”

殷循颔首道:“草民不敢。”

司马邺笑道:“我与殷兄四年前相逢,一见如故。”听到这话,殷循也忍不住莞尔,又听司马邺道:“今复蒙殷兄相救,方幸免于难。今国破亡命,岂敢再以宗室自持?”

想起四年前的光景,司马邺唏嘘不已,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无忧无虑。他自不知道殷循是特地去找他,顺道戏弄了他一番,还以为自己与殷循颇为有缘,于是便有戏谑到:“殷兄不是还‘借’了小弟府上一只羊,不知打算什么时候还?”

听到司马邺提起故事,且看他此刻心情不错,殷循正待也调笑他几句,便听到前面兵卒的呵斥声,和女子的啼哭哀求声。

阎鼎喝道:“前方何事?”

兵卒回道:“回刺史,此女子在路旁树后鬼鬼祟祟,属下正在盘问。”

阎鼎定睛看去,见那女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挑,容貌清秀,怯生生的模样,便问吩咐兵卒道:“查看她的路引。”

女子跪地叩首道:“婢子没有路引。婢子是秦王府的婢女,因城池沦陷,府中人都逃散了,婢子也逃出城来。听闻刺史大人已收复长安,婢子正欲回府去。婢子绝非逃奴,还请大人明鉴!”

司马邺听到是自己府中之人,大惊之下急忙下车,和殷循一起上前探视。

阎鼎向女子道:“在你面前者,就是秦王殿下。”

女子身躯猛地一震,抬头看见自己面前的男子: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头上发髻也有些散乱;沾染了尘土的脸庞依旧清秀,一双妙目散发出柔和的目光,每时每刻都让人感到亲近;一身衣服虽然华丽,经过长途颠簸后多少显得有些狼狈,但丝毫没有影响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

司马邺虚扶起女子,也端详了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修长,比自己还高出尺许;温婉的五官,集合在一张俏脸上,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一看就顿生怜惜之意;虽然容貌秀丽,可能是这段时间的漂泊,让她看上去有些瘦削,满脸都是灰败之色;身上的短衫和长裙虽然破旧,但看上去还算整洁干净;头上的丫鬟髻说明她还没有许人,这让他感到很奇怪。